史密斯站在塞斯的病床前,看了看他的狀況。
塞斯閉著眼睛,兩隻手被銬在病床上,臉上鼻青臉腫,額頭包著紗布,一條腿還打著夾板。
顧念之慢慢挪過去,看了看塞斯那條被吊著的腿,“他的腿怎麼了?”
過來換藥的護士用蹩腳的英語說:“……骨折。”
“真的?”顧念之恨不得讓人解開夾板看一看,但是見護士警惕的神情,她沒有提出這個無理要求,只是握起拳頭,往塞斯吊著的那條腿狠狠砸了下去。
“啊——!”塞斯慘叫一聲,睜開雙眼開始狂罵,他雙目赤紅,臉上有很多天沒有刮的絡腮鬍子,看上去跟野人似的,有些嚇人。
史密斯忙將顧念之護在身後。
那個護士走過來看了看塞斯腿上的夾板,確信沒有問題,才對顧念之生硬地說:“病人需要休息,請兩位離開他的病房。”
顧念之是擔心塞斯裝受傷逃避法律的懲罰,所以才特意試探一下塞斯的傷腿到底是真是假。
隨便敲了一下,他就疼得跟殺豬一樣,大概是真的。
顧念之不認為塞斯這個頭腦簡單得跟單細胞草履蟲一樣的糙人能夠裝得這樣逼真。
不過雖然確定了塞斯的傷勢沒有造假,但被那個護士這樣呵斥顧念之還是有些不爽。
在她心裡,塞斯這種反人類罪犯沒有人權,不想把他當人一樣看待,因為他沒有把別人當人。
他虐殺黎海清的時候,那痛比顧念之剛才敲一下他的傷腿,要厲害百倍千倍萬倍!
果然只能他虐殺別人,別人動他一根手指頭他就要哭天搶地。
這種雙標狗就該死。
顧念之執拗起來,對那護士冷冷地說:“律師有話要問醫生,請讓你們的主治醫生出來。”
那護士本來很護著塞斯,態度很強硬,但顧念之的態度比她還拽,這護士不由自主就慫了。
她往後退了兩步,結結巴巴地說:“醫……醫生?”
“對。”顧念之這時才取下遮陽帽,拿在手裡轉了轉,“去找醫生過來,快去。”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淡淡的威壓。
那護士的肩膀耷拉下來,小跑著出了病房。
不一會兒,一個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的醫生匆匆忙忙走了進來。
史密斯兩手插在褲兜裡,對剛才護士的態度也很不滿。
現在醫生進來了,不用顧念之出口,史密斯板著臉,生硬地說:“我們是原告律師,根據法律規定,要找你問話,請你慎重回答。”
不見不散
穿著白袍一臉冷漠的醫生點點頭,“職責所在,你們問吧。”
史密斯看了看顧念之。
顧念之拿出她事先準備的問詢書,一條條問醫生。
“請問你這裡的病人是誰?”
“塞斯,從慕尼黑地區法院昨晚送來的。”
“他得的什麼病?”
“打架受傷,頭部二級腦震盪,眼睛青腫,左眼視力受損,近乎失明,左腿小腿骨折,胳膊也有不同程度的骨裂。”醫生說的是德語,顧念之自學了一個多月的德語,終於派上用場了。
不過很多醫學名詞她還是不太聽得懂,史密斯在旁邊翻譯,她才聽了個大概。
“……what-a-pity(太可惜了)……”怎麼就不把他打死算了呢?
顧念之和史密斯一樣感嘆。
醫生:“……”
記完醫生說的話,顧念之將問詢書遞給醫生,“你看看,如果沒有錯漏,請在下面簽字。”
醫生愕然了一下,抬頭看她一眼,像是從來沒有簽過這種東西。
史密斯在美國經常做這種事,他指指簽字的地方,“這裡,簽了我們就走。”
醫生狐疑地又看了史密斯一眼,最後從頭到尾將顧念之給他的那份問詢表仔細看了兩遍,才在最後面的地方簽了自己的名字。
將問詢表遞迴給顧念之,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走到塞斯的病床前,彎腰檢視他的傷勢。
塞斯還在鬼哭狼嚎,聲音粗啞難聽。
顧念之收起問詢表,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史密斯,我們走吧。”顧念之朝史密斯使了個眼色。
史密斯點點頭,也沒跟醫生打招呼,帶著顧念之離開了塞斯的病房。
兩人坐到專車上,顧念之才問史密斯,“你覺得塞斯的傷情到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