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停下腳步,抬眸看著何之初,“何教授,還有事嗎?”
語氣有禮而生疏,好似兩個陌生人。
何之初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擔心自己現在不說話,就永遠不會說出來一樣,飛快地說:“念之,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教過你,對人對事都不能太絕對,趕狗入窮巷的後果是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它反咬一口。就像桂素瑤,如果這一次我真的完全將她趕走,她一定會把怨氣發到你身上。”
顧念之怔怔地看著何之初,心裡的感覺更加異樣。
居然真的為她考慮,而且考慮得還很周全……
“……桂素瑤自己的家世一般,但她有個做首相的舅舅,這就很不一般了。我當然不用怕他,但你呢?你有霍紹恆,可霍紹恆那麼忙,他會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嗎?以竇首相的能力,以他和霍紹恆之間的過節,如果他真的藉機報復對付你,你根本防不勝防。——你願意一輩子躲在霍紹恆身後,永遠不出來見人嗎?”
顧念之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認真思考起來。
她確實不想一輩子躲在霍紹恆身後,永遠不見天日。
霍紹恒大概也不需要這樣一個連拋頭露面都不敢的女子做妻子。
何之初說的話,仔細想想,確實有道理。
如果真的把桂素瑤逼到絕路,她能做出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
顧念之也很贊同何之初的說法,如果何之初真的趕走桂素瑤,桂素瑤不會恨他,但卻會對顧念之恨之入骨。
因為一般人都是這樣,當面對比自己強大太多的人,會不自覺的臣服、退讓,只會將怨氣發在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身上。
顧念之在桂素瑤和苗雲霄眼裡,就屬於“更弱小”,“可以隨便欺負不怕付出代價”的人。
當然,她們看錯了自己,也看錯了顧念之。
顧念之也不想一天到晚防著別人來設套害她,有了一個苗雲霄已經讓她很頭疼了,但她也只能對苗雲霄視而不見,不理她就行了,總不能將她一刀將她砍了吧?
華夏帝國是法制社會,她也是學法律的,不能目無法紀。
顧念之惋惜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何教授一番苦心,我應該感謝,可我心裡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您說,她們這樣對我,我為什麼回擊一下還要思來想去?難道真是做壞人更爽快?只有好人才考慮代價問題?”
何之初忍不住唇角微勾,一抹微笑從他清冷的臉上一閃而逝,“我知道你的感受,也為你打算好了。”
“啊?為我打算?”顧念之狐疑,“然後讓我天天看見桂素瑤堵心?”
本來他不想說的,但是顧念之在他面前太過敏感,以前已經有那麼多誤會了,他還不解釋,誤會只會越來越多。
何之初一瞬間做了決定,輕輕咳嗽兩聲,兩手依然抄在褲兜裡,淡淡地說:“你見過蒙著眼睛,腦袋前吊著一根胡蘿蔔的驢子嗎?”
“沒見過實物,但看過漫畫。”顧念之老老實實地說。
何之初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了,他凝視著顧念之,彷彿要從她漫畫美少女一般精緻的小臉上看見當初那個從六歲就跟在他身邊跑前跑後的小姑娘。
“驢子聞到前面有胡蘿蔔的味道,才會踏踏實實一直拉車往前走。同理,對桂素瑤和竇首相這種人,你要讓他們看見希望在不遠的地方,但你不必讓他們知道,那個希望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是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即。”
顧念之霎時明白過來了,原來何之初是要用他的博士研究生名額吊著桂素瑤,讓她不想放棄,也不能放棄。
而桂素瑤只要一天不放棄這個目標,她就會對顧念之好,因為這會是何之初讓她留下來的前提條件。
“……她要的東西越多,顧慮就越多,鋌而走險的可能性就越小。”何之初伸出手,想將顧念之垂在耳畔的一縷秀髮別到耳朵後面,但顧念之條件反射般往後退了一步,他只好縮回手,繼續說:“同時讓竇首相投鼠忌器,而且心存希望,不會跟我們撕破臉。”
“何教授您不用跟我解釋。”顧念之喃喃地說,“您是教授,我是學生,您無論怎麼決定我都贊成。”
何之初收回笑意,“你放心,我不會讓她再為難你。這樣吧,以後上課的時間,你和他們錯開,你是碩士生,他們是博士生,在一起上課終究不太好。”
“啊?”顧念之再一次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何之初,“您是想分開上課?可我只有一個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