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上去和剛才沒有兩樣,但霍紹恆卻注意到在他提到顧念之少年往事的時候,何之初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指突然握成了拳頭,雖然很快鬆開了,但這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應,顯示何之初極為注意這個話題,內心的波動比較大。
所以他真的是顧念之的故人?
霍紹恆端起咖啡潤了潤唇,並沒有喝下去,這也是他的習慣了。
在外面極少吃別人的東西,喝別人的水。
“她自己照顧自己?我以為你是她的監護人,應該照顧她。”何之初清冷的目光看了過來,“看來霍少這個監護人的位置,做得不是那麼稱職。”
試探往事(2)
霍紹恆一隻手團成拳頭捂在唇邊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說:“看來我們對’照顧‘兩個字,有不同的理解。”
“願聞其詳。”何之初淡淡說道,看他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念之既然跟著我,我想教會她的,是生活的能力,而不是到了成年還什麼都不會的’巨嬰‘。”霍紹恆說得雖然輕描淡寫,但嘲諷之意溢於言表。
何之初抿了抿唇,將心底升起的怒氣壓了下去,傾身往前到茶几上取了自己的咖啡,端在手裡慢慢喝了兩口,才嗤笑一聲,聲音清冷地說:“念之又不是弱智,無論怎麼照顧,她都不會成為’巨嬰‘,關鍵是看照顧她的人有沒有心。”
“的確,有沒有心,做事的標準和方法會差很多。”霍紹恆有意無意地說起剛救了顧念之的情形,“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才十二歲,不知道受過什麼驚嚇,整晚整晚地做噩夢,也不能離人,有時候剛醒過來,見不到人,馬上就會尖叫哭喊。說實話,我那時候也才二十出頭,什麼都不懂。如果不是軍部要求,而且念之自己也認我,我是沒法照顧她的。”
何之初的手背漸漸鼓起了青筋,握著咖啡杯的手用力得骨節都凸出來了,但是他的表情卻一點沒變,半垂著眼眸,連長長的眼睫都紋風不動,如果只看他的面部表情,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霍紹恆長長吁了一口氣,狀似無意地說:“她不過是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哪裡有那麼多的噩夢可做。”
“是啊,那你有沒有問過她,都是做的什麼夢?”何之初放下咖啡杯,再抬頭時,已經是一臉好奇的樣子。
“也許是跟她以前的經歷有關,也許是跟她的車禍有關,誰知道呢?”霍紹恆搖了搖頭,“難道何教授很關心念之以前的事?”
“我倒不至於那麼八卦。”何之初矢口否認,“只是我學過一點心理學,噩夢是人的心理和身理的正常反應,如果知道原宥,可以幫助她不再做這種夢。——難道霍少就沒有嘗試過嗎?一個小姑娘天天做噩夢,睡不好覺,是會嚴重影響生理和心理健康的。”
“那何教授認為念之像是生理和心理都不健康的人嗎?”霍紹恆笑了笑,目光往顧念之所在的小書房飄了過去。
成年的顧念之活潑可愛,高挑美貌,說話風趣幽默,性格開朗,不鑽牛角尖,怎麼看,都不是心理和生理有問題的人。
何之初就算對霍紹恆有再大不滿,也不得不承認,顧念之長得很好,比他能想象的,還要好很多很多倍……
“那你是如何做的?”何之初的視線也向小書房那邊飄過去,隔著一道房門,似乎都能聽見顧念之軟糯嬌憨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