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已經……
很好很好了。
一開始旁人不明白他為什麼如此堅持給姜予一個公道, 既然沒人知道不如就此掩埋算了, 大家相安無事,捅出來對誰都不好。
陸垂野那時候說的是:我們既然活著,心裡就該有團永遠不能、也不會被任何事磨滅的火苗, 它可以不必燎原, 但永遠不能熄滅。
他曾是姜予在黑暗裡的火苗,就該一直把他的生命照亮,長此以往, 經久不熄。
這座五層高的樓曾經刷著五顏六色的牆漆,畫著幼兒園一樣充滿童真的牆畫,從外面看過去,像個樂園。
從裡頭,是座監獄。
一間間標準一樣的房子裡, 上下兩層的鐵架子床,每個房間裡放了六個,住十二個人。
黴味蔓延在每一寸空間裡,姜予沒有開啟房門,只是帶著他輕輕的走到了盡頭,然後踩著積滿厚灰的樓梯,上了第二層。
陸垂野緊皺著眉,心裡想了一萬遍把他拖出去,在他出神的間隙裡,姜予推開了門,房間裡很黑,身後的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上半身和黑暗重疊。
陸垂野拿出手機開啟了手電筒,照亮了一小片天地,姜予雙腳發麻的走向裡頭。
這座孤兒院後來也沒有被查封,至於怎麼荒廢的陸垂野不清楚,但看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很自信的沒有銷燬任何東西,連原先的擺設也幾乎沒動過,只是帶走了些許值錢或者是他們的隨身物品。
門鎖是壞的,窗戶也破損不已,被風一吹連續撞了兩下窗稜,把最後一塊碎玻璃也甩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那時候他們是想對我……用強,但是姜予把我鎖在了櫃子裡,我眼睜睜看著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姜予的肩膀劇烈發顫,幾乎撐不住的按住了櫃門,好半天才開啟,壓抑的呼吸輕的幾乎聽不見。
櫃門敞開,像是個張著大嘴的怪獸,吞著小小的傅淙,漠視著邁向死亡的姜予。
“他以為姜予死了,害怕的出去了,大概是找別人商量善後吧。姜予撐著最後一口氣把我放出來,大概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跟我說:‘找機會跑,別說自己叫傅淙,出去了就別回來。\'後來我趁他們處理姜予的時候,跑了出去。”
“你去報案,是想救姜予,還想救其他人。”陸垂野毫不懷疑逃出去的他,還想拉其他人出去,飽經苦難的小孩兒,仍舊對所有人心懷善意。
姜予抿了下嘴角:“嗯,不過我不小心聽見有個警察和人打電話,說會負責把人處理掉。我知道他說的那個人是我,就趁亂逃走了。”
陸垂野看著他,這些他都清楚,和他調查的相差無幾,只不過擺在眼前的真相和他親身經歷過的真相,又怎麼能比。
從火坑之中逃出來的孩子,以為找到了最英明神武的英雄,能解救他們的警察竟然和魔鬼同流合汙。
他內心的恐懼和絕望,應該足以壓垮一個孩子了。
陸垂野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一陣陣的發空,空蕩蕩的又彷彿有風吹進去,割的他血肉模糊。
他沒有經歷過天災,也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人禍,卻在一瞬間體會了那種幾乎滅頂的絕望。
姜予扶著櫃門,緩緩地坐了下去,脫力的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將自己窩成小小一團。
“如果不是保護我,他也許不會死了。”姜予悶在膝蓋上,聲音帶著濃厚的鼻音,彷彿又變成了那個無助迷茫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