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東西擺出去,新後的臉面實在是沒地放。滿朝的貴婦個個都是眼尖的,只要到時候一過禮,便全明白這新後的身價幾何了。
她們也知,依著鳳離梧對姜秀潤的愛寵,大約是不會如此吝嗇,一定是太后暗使了手段,給姜秀潤好看。
是以納禮這日,兩位妃子倒是難得心情大好,不約而同起了大早,跑來看戲。
穩娘代表的是新後的孃家人。如今她身為波國王妃,地位也與洛安城裡時的質子之妻不可同日而語。
納禮這日,穩娘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著波國王妃的禮服,留著纖腰,長裙拖地,雀冠珠光寶氣。
尉太后如今收斂了不少,至少在人前是不會再給姜秀潤難看,只是掛著客氣的假笑,給波國的王妃賜座。
而鳳離梧則微笑地親自走下去,拉著盛裝打扮的姜秀潤走到龍椅旁,坐到了他的身邊。
接下來,禮官便是按照成禮的流程高聲宣讀名冊單,讓坐在殿堂兩側前來觀禮的貴婦們做個見證。
禮官初時念起時還好,眾人皆安靜地聽著。可是慢慢的,眾人的神色都變了,目光有些疑惑地遊弋,彼此碰著眼神,印證著內心的揣測。
這……禮單子,可不像是正經娶皇后啊?莫非新帝暗有打算,先權宜著娶一個,將來還要廢了重娶?
鳳離梧雖然之前沒有在意這些,只放心交給了母后和姜秀潤張羅。可是現在認真去聽禮單子,那臉色也漸漸變得不好了。
鳳離梧怎麼不陰沉下臉?
這種寒酸的禮單子到底是誰擬定的?齊朝再怎麼落魄,也絕不該在這禮單子上省口糧。更何況他娶秀潤,自然是傾舉國之力。何必做這等子小家子氣的障眼虛實法子!
就在禮官念完了之後,該是接受國庫所賜彩禮時,穩娘才不急不緩開口道:“若是一般的齊朝貴女,自只需宮中內務官准備的便好。然而聖武帝要迎娶的乃是我們波國的女王,兩國結下秦晉之好,倒是遍尋先朝也沒有先例,是以波國禮官的意思是,雅倫女王乃是波國國君,雖然暫居洛安卻算不得嫁入齊朝。是以,我們波國也該是出同等的嫁妝與齊朝大禮併為一處,這才是兩國交結,永修世好。”
說完,穩娘示意身邊的波國禮官出列,高聲誦讀。
單子上的東西,產處規格都標識得清清楚楚,無論是明珠還是織錦都是實打實的上等貨色。
更何況還有許多可遇不可求的傢俬器物。
在座的諸位都是福貴堆兒裡養出來,不用看實物,拿耳朵一聽便能覺得心驚,這波國莫不是傾舉國之力來聘了他們的大齊皇帝?
這樁樁件件,簡直要趕上波國上供三年的歲貢了!
姜秀潤也是聽得心驚。她雖然先前就知道嫂子替她攢了嫁妝。
是以當穩娘提出將自己積攢的一併隨嫁過來的時,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妥。畢竟自己乃女國君的身份,拿了自己備下的嫁妝,底氣也足。
可是她真沒料到穩娘這幾年的財力竟是如此驚人,那長長的禮單念下來真是狠狠打了大齊聖武皇帝的臉。
是以,她不動聲色地抬頭看鳳離梧,年輕國君的臉果然是黑雲翻墨。
而斜對面處曹姬與田姬二人,卻是忍不出互相對視,露出微妙的微笑。
這婚嫁一事,便是將原先挨不著的兩家人往一起湊。民間不論富貴貧賤,有多少姻緣因為聘禮高低上下之事打得不歡而散的?
大齊天子,是尋常的地主家小子嗎?給你臉面厚重些,你自當承受,可若是不給你臉兒,也不得生受著嗎?
可是這波國女王倒好!居然如鬥富一般,你來個普通珍珠一對,我就送上一對南洋精選的夜明珠;你送上齊地狐毛的皮裘,我便送上魏國特產三年白虎的大氅……
這不是活生生地打著聖武皇帝的臉嗎?
鳳離梧的脾氣秉性誰人不知?那是最恨別人看不起他的,當年身在冷宮裡時,踩在他頭上的可得沒有一個好下場!
現在姜秀潤是自認為生了個兒子,恃寵而驕,越發沒個顧忌了!可笑她那個波國女王,算得了什麼?只要聖武皇帝願意,真是盞茶的功夫就能將她那個彈丸小國夷為平地,還敢上著臉跟大齊鬥富?
看來,帝后二人尚未大婚,便有得吵了!
那一場過嫁妝的儀式,便是在一陣尷尬和沉寂中捱了過去。
穩娘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她到底是一介商賈,哪裡能思尋到有辱國格那一點,只覺得自家的閨女出嫁,又不是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