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將像齊朝納貢的數目改了改,然後問:“這樣可得?”
姜秀潤一看,減了大半,不過是掛些零頭,便也遲疑道:“這樣可得?”
鳳離梧道:“波國今年剛剛抵禦戎國,藉口糧食欠收,納貢減半,朝上的臣子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們的性命可是波國的聖女果換回來的,若是追著要錢,朕自然會拿數典忘祖,忘恩負義來懟他們。”
姜秀潤卻不放心:“你連年用兵,缺了歲貢,賬面可能抹平?只怕到頭來,臣子已經要有微詞。”
鳳離梧卻目光深遠,隱隱透著兇光道:“朕的胃口,可比他們想的大,缺了的錢,自有彌補之處。”
因為涉了齊朝的內政,姜秀潤不好再問下去。既然鳳離梧大發慈悲,不再收取波國的保護金,她自然何樂而不為。
另外那梁國的歲貢也甚是沉重。當初波國與戎國戰得正酣,他卻眼巴巴來打秋風,總沒有再給梁國金的道理。
反正安息在梁國的眼前,拔刀相向,諒他也不敢輕易出兵波國。是以姜秀潤又大筆一揮,省了梁國的這一塊。
如此一來,賬面驟然寬泛了很多,心情也為之一鬆。
鳳離梧見姜秀潤總算是露出了笑意,心裡也是一鬆,覺得這年還能繼續過下去,便抱著剛剛睡醒,一路踉蹌進來的寶鯉繞圈圈。
寶鯉口齒不清,摟著爹爹的脖子道:“放坨坨!放坨坨!”
鳳離梧知道兒子說的其實是放煙花地陀螺,便笑著抱起了小娃娃,去庭院裡放煙花去了。
洛安城的行宮裡暖意融融,三郡的平川王府卻是陰氣陣陣。
鳳舞手裡拿著剛呈上來的線報,一目十行,目光越來越陰冷,最後將線報狠狠摔在了跪在他面前的秦詔的身上。
“沒有用的廢物!這麼簡單的差使也能辦砸了!那鳳離梧怎麼會有時疫的解藥?莫不是你……洩露出去的?”說到這,他狠狠瞪向了秦詔。
秦詔連忙以頭搶地道:“王爺明鑑,我與鳳離梧之仇不共戴天,怎麼會將解方洩露給他?只是這解方里被稱為蒜果的東西,其實是波國的特產蒜梨。波國的女王姜秀潤當初來洛安時便帶了許多,許是發現了這東西能避時疫,她便熬湯賑濟了吃不起藥的災民,歪打正著,解了王爺您的佈局。”
鳳舞聽後,沉默了一會。
精心佈置的連環大局,原本天衣無縫,既可讓洛安城時局動盪,又可動搖臣民之心,若是弄好了,甚至能要了鳳離梧的性命。
可是偏偏被那個姜秀潤不廢吹灰之力便給解了。這讓鳳舞能說什麼?除了說這女人實在是旺夫,實在是別無他言了。
鳳舞如今最最後悔的是,當初擄了她時,不該讓她有逃脫的機會。若是一直將她綁縛在身邊,也許她的心裡裝得全是他了。兒女也該成雙成對的了。哪裡會像鳳離梧那般的不濟事,這麼多年,只崩出一個兒子來?
這麼一想,倒是牽起了相思的肚腸,不由得站起身來,手裡撫弄著一架鳳尾琴——這琴是當初她被迫留在他身旁時,日日為他撫弄的,根根琴絃都被佳人纖指撫弄過。
平日裡,鳳舞都不許人擦,只是時不時會自己撫琴一曲,相思嫋嫋之音中。
秦詔在一旁冷眼看著,突然開口道:“另外,楊家如絮小姐被鳳離梧退婚,她委託我給王爺您捎帶一封書信。”
說著,他便將書信掏出來,遞呈給了平川王。
鳳舞接過書信一目十行心不在焉地看著,只覺得這書信裡的文字驟然增溫了不少,再不見往日愛搭不理的敷衍。
他將信扔甩了回去,示意著秦詔也看一看,冷笑道:“倒是個會審時度勢的,眼看著嫁給鳳離梧無望,便跟本王殷勤了起來,這種女人,也難怪鳳離梧看不上……”
說到這,他又想到了姜秀潤,只嘆惋自己如今雖然美色環繞,可是論起來都是副空空的皮囊,沒有比她更好的了。
鳳舞自詡情種,可是偏撂著真正跟他有私情的楊家小姐不管,獨獨相思了一會姜秀潤。
不過,最讓男人心醉的自然還是萬里錦繡的河山。
鳳舞深知若是位登九五之位,美人也是信手拈來。
可若想造反,不可一人太出挑,他暗地裡與齊朝的世家都通著暗信。
而世家的意思大都是與楊家一般,貌似不偏不倚,其實都是在等待觀望。
鳳舞並不心急。那穩坐洛安繁華之地,看著美甚,不過是坐在滾燙的炕頭而已,而那些世家們的微妙的態度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