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波國質女臨近的日子,姜秀潤的心越發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天,她剛剛入了書院,便看到竇思武等幾個要好的學子朝她走過來,一把將她拉到了書院無人的廊下。
“姜禾潤,你可曾聽到訊息?”
姜秀潤眨了眨眼,試探道:“你所指何事?”
“還有什麼事情?當然是波國質女的事情了!”
姜秀潤屏住了呼吸,靜等噩耗來臨。
竇思武一臉同情地看著她道:“你別怕,這原是不關你的事情,太子也是明事理的,應該不會波及到你!”
那竇思武不但文筆沒有章法,說話也不分輕重緩急,待得姜秀潤的心都被他的話扯得七零八落時,他才顛三倒四地說出了重點。
原來他的父親竇太守乃是洛安外城的守官。
今晨,他出門來書院時,無意聽到父親的下屬向父親稟報——波國進獻的王女,在到達外城驛站後,大叫腹痛,然後郎中前來探病,接生下了個足月的嬰孩……
這進獻大肚子的質女,買一贈一的豪邁不拘小節,聞所未聞。他們波國這是將大齊強國的臉按在鞋板下磋磨,開了諸國進獻質女的先河了!
魏國質子的熱血未冷,也難怪竇思武擔憂自己這位來自波國的同窗的安危了……
姜秀潤在竇思武開口之初,本來暗暗提醒自己要力持鎮定,無論聽到什麼都要波瀾不興。
可是此時聽竇同窗講述完畢之後,卻呆立原處,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反覆問了句:“你……說的可是真的?”
竇思武用力拍了拍姜秀潤的肩膀道:“話已經帶到,君不妨與兄長商量,看看此事該是如何應對。”
姜秀潤心知竇思武不是奸佞滿嘴誑語之人,他既然這麼說,定然是有根有據。
當下便急匆匆地去尋兄長,一言不發地將他拉拽出書院。
姜之不知妹妹怎麼了,連聲去問。可是姜秀潤並不回答。
直到回到質子府,她才對兄長說了此時已在外城的質女幹下的荒唐事。
姜之倒吸了一口冷氣,跌坐席上,臉色煞白一片!
依著他對自己父王的瞭解,那送來質女的國書上必定又是諂媚之詞一片,什麼“容貌昳麗,長伴君左右”之類賣女求榮之詞。
你若送來個貌美的少女也就罷了,可是一個剛剛產下嬰孩的算是怎麼回事?是羞辱大齊皇帝是收破爛貨的嗎?
一旦天子震怒,受波及的不就是他和妹妹這兩個身在洛安城的人質嗎?
想到這,姜之哭泣道:“父王這是怎麼了!難道送來的王女是懷孕的,他都不知嗎?”
姜秀潤則在屋子裡來回走動,迅速將一早放在兄長這的鉸子和金蒐整合一小包,然後穿戴好厚實的大氅,又揣好一早畫下的地圖,然後對兄長道:“哥哥穿好衣服,我們逃吧。”
既然左右都是一死,為何不在臨死前嘗試著逃跑?
她這幾日的書畫課,都是自己一人在書院裡的靜修室裡度過的。別人花的是鳥獸魚蟲,而她則是比照著從太子府的採辦那偷來暫用的過關碟牌,慢慢地細細仿照描畫。最後還用蘿蔔依照太子府印章的式樣也雕刻了假的。
這樣的碟牌,她畫下了足足有一沓。日期和名姓都是空白的,可以依照需求隨時填寫蓋章。
此時她便迅速地當著哥哥的面兒,填寫好四張碟牌,然後大蘿蔔沾紅泥,手起刀落,利落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