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梧一早便料到母后的雷霆怒火,他微微抬頭,掃向站立在母后身旁的茅總管——對於一個被閹割的寺人來說,他太過壯碩了……
不管心內有怎樣的屈辱和憤怒,鳳離梧的表面卻是波瀾不興道:“田姬性情恭順,舉止嫻雅,乃是韓王最寵愛的女兒,宮規禮儀樣樣挑不出錯來,不知母后這般羞辱韓國王女,是聽了何人挑唆?”
尉皇后被問得一滯,她總不好說那道觀擺局之人是她吧?
可恨鳳離梧竟然殺得那麼徹底,所有知道隱情的盡數殺掉。
若不是守在道觀下的茅允生回來稟報,說是山上抬下無數的屍首,她都不知那兩個婆子有沒有得手。
她原以為依著自己兒子的性情,無論是否有人設計,都不會要了被撞見姦情的田瑩。
哪想到兒子殺了那麼多的人,卻是要替田瑩遮蓋醜事,並立意要迎娶著她。
在兒子的心中,那個韓國的賤女人,竟是比她這個母親都來的重要!
想到這,尉皇后對田瑩的反感更增加了幾分!
總有一天,她會成為皇太后,可是這後宮,也是要由她說了算,壓根就不需要有一個被兒子寵愛的皇后!
想到這,她不由得加重了語氣道:“本宮也知殿下你大了,翅膀長硬了,可你要知當初那些個元老肯支援你,是因為你是本宮的兒子,背後有尉家撐腰。你的一舉一動,那些老臣和尉家都看著呢,他們可不希望自己千辛萬苦支援的儲君是個忤逆不孝之人……”
類似的話,鳳離梧聽過無數次了,每次當他做的事情,不和母后心意的時候,尉皇后都會半軟半硬地要挾著他。
這便是他的母親了……鳳離梧的臉上,沒有絲毫激動,他與自己的母后從來也不會如其他母子一般講掏心窩子的話。
事實上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給自己的母后多言半句。
於是他乾脆利落地道:“母后屬意的曹溪,可為側妃,若母后覺得兒臣虧待了表妹,也可為她另行指婚。”
尉皇后哪裡會滿意?只揚了揚眉毛道:“不行,曹溪必須為正,她才是品貌端莊,哪裡比不上田瑩那個蕩婦?”
鳳離梧恭謹道:“母后為了曹溪表妹,煞費苦心,兒臣也很感動,只是名節這一事,若是想要被破環了,也很簡單,無非是幾個婆子,一碗迷藥的事情,但是兒臣去做的話,絕無疏漏,母后可否願意讓兒臣一試?”
若是他做,可不會向母親一般,不得手後,還到處差人散佈謠言,便叫那曹溪名聲掃地,再也不能做人!
“你……”尉皇后被堵得說不下去,她這個兒子,從來都是說到做到的,也不知那個田姬使了什麼狐媚,竟然這般迷惑住了他,竟然連她這個母后的話都不聽了!
她有時也會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只生了這麼一個兒子,害得她現在只能仰仗他這個忤逆的不孝子。
話到了這個情分上,兒子是絕無更改的餘地了。不過曹溪既然也進府了,那麼來日方長,那個田姬能不能坐穩太子妃的正位,可不好說呢!
於是,她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緩了緩,言道:“既然你鍾情那韓國的王女,我這個當母后的也不再所說什麼,只是你的表妹曹溪入門後,你當處處寵愛她些,畢竟燕國的國力,對你也大有裨益……”
一時間,母子各自退讓一步,換來了表面的風平浪靜。
鳳離梧向母親辭別之後,走出宮殿。
此時,他的鼻子裡充盈著尉皇后宮中那股子混合了胭脂香粉的檀香味,讓人窒息得喘不上氣兒。
他走得很快,想快些走出這讓人窒息的宮殿。
待得走到了外面,只見他的少傅,從附近的小攤上買了兩串裹著糖漿的油亮的糖葫蘆,只舉著一個縮在馬車的車門口,一口一口地咬著另一個。
其實姜秀潤手裡沒吃的另一串,是買給太子的。
她侍奉的這位太子,大約是從冷宮裡一路長出來的緣故,大部分孩童經歷的,他都未曾有過,至於街市上常見的小吃,更是連嘗都沒嘗過。
所以她這個貼心的“大內總管”,總是時不時買些新鮮的玩意兒討好主上,行逢迎諂媚之道。
可是此時見太子面色陰沉的走過來,姜秀潤一時把握不住風尾會掃向哪裡,也不好將手裡的另一串糖葫蘆遞給太子。
倒是太子上了馬車後,主動開口問道:“你吃的是什麼?”
姜秀潤趕緊將手裡的糖葫蘆舉了過去。
鳳離梧藉著她的手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