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梧請安後微微抬頭,瞟了眼在皇后身旁服侍的太監。
那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太監是皇后新近器重的太和宮總管茅允生,不同於其他太監年紀漸長時微微發胖的體型,茅總管看上去身形健美,寬闊的胸肌竟然將那身太監的衣服撐得有稜有角。
方才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逗笑了魏皇后,當鳳離梧上來時,皇后臉上的笑意還未褪去,只笑得臉頰紅潤,眼裡微微閃著亮光。
直到鳳離梧請安抬頭後,她才漸漸收了笑意,對著鳳離梧道:“太子最近總是太忙,連到本宮這請安的時間都沒有了,若不是因為冬狩,真不知什麼時候能見到殿下?”
鳳離梧聽了母親責怪的意思,只沉默了一會道:“是兒臣不孝,沒有晨昏定省向母后請安,日後定然……”
“行了,若是無事,也不用總往本宮這跑。你若抽了空,當去陪陪你曹溪表妹。我的姐妹不多,只你姨母一個,她雖然只是嬪妃,卻得了燕王的愛寵,曹溪那是燕王的掌上明珠,若不是你姨母看重你,哪裡捨得將她送到大齊為質?”
說到這,皇后接過了茅總管遞過來的水杯,飲了口熱茶,接著道:“太子莫以為如今你已經立住了朝堂,你要知你那弟弟還……想要我們母子倒黴的,大有人在,娶了曹溪,有了燕國的助力,對你大有裨益!你一向不用本宮操心,剩下的事情該怎麼做,太子的心裡該有些算計了……行了,本宮還未食早飯,你且跪安吧!”
這皇后似乎忘了,眾人皆起了大早,竟然連問都沒有問鳳離梧是否用了早飯,便讓他下了馬車。
不過鳳離梧倒是早已經習慣了,畢竟他的母后就算身居冷宮裡時,除了自憐自哀,咒罵他的父王薄情寡義外,便是耳提面命著他若是男人,當爭氣些,不然便是白遭罪一番,生養了個無用的廢物。
至於飲食起居一類,自鳳離梧懂事後,都是由服侍母后的年老宮女照拂著,
可那等境遇,人人不能自保,耳中永遠充斥著怒罵咒怨,老宮女也不過是憑著良心照拂了一二罷了,也談不上什麼耐心周細。
至於母后在對待兒子小節上的漫不經心,鳳離梧真的早已習以為常。
下了鳳輦時,打著旋兒的寒氣再次迎面撲來,驟然的寒意朝著衣領袖口襲來,寒意入心,說不出的難受。
姜秀潤一直在鳳輦不遠處候著太子下車。
當看到太子下來時,雖然他神色若平常一般,可眼底蒙上一層說不出的冷漠。
這其實是鳳離梧一貫的樣子。
姜秀潤聽見鳳輦裡再次傳出夾雜男聲的歡聲笑語,突然想起了前世一則秘聞——在她移出浣衣局後,皇后曾經出宮在西郊的行宮休養一年。
洛安城的富貴府宅裡有秘聞,說皇后出宮時已經顯懷,那一年其實是生養孩子去了。
可是據宮內流出的謠傳,皇帝已經多年沒有臨幸皇后了……
想到這,姜秀潤再看向剛下鳳輦的鳳離梧,竟然覺得他有些莫名的可憐。
她雖則有個六親不認的父王,但是所幸母后慈愛,對待她與兄長也甚是慈憐。
可這鳳離梧,卻明顯是爹不親孃不愛,也難怪整個人都是冷冰冰的,一心只喜歡權謀江山。
這麼想著,她倒是難得興起了悲天憫人之心,對著鳳離梧道:“太子,紅薯脹肚,您這在寒風裡走一遭,難免嗆了寒氣。此時路途甚遠,也快到午時了,不如趁著車馬不太顛簸,食些熱粉暖暖腸胃吧!”
姜秀潤說得體貼,她總不能明說:“太子,您將我的零食盡吃了,在下現在還餓著肚子,待得午時吃飯還有一個時辰,我撐不住了,要不您先吃點,我也好借光兒混些吃食。”
果然這麼一說,盡顯幕僚的體貼,鳳離梧閒得無事,丑時吃的紅薯肉脯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聽得她說起熱粉也是沒食過的,便點頭同意了。
其實那粉也是白英制的,用布捆成一包包,吃起來也方便,將提前煉好的牛油切塊一併帶著,拿個帶炭爐的小鍋子放入牛肉和粉,切細了的白菜,再加些椒鹽一類入味,也是在車馬旅途上的便利填腹之物。
因為是在太子的車馬上,炭火用起來也方便,姜秀潤也得以光明正大的支起炭爐開始燙牛油米粉。
若說白淺是刻意覓來的。白淺的姐姐白英簡直是錦上添花之人。
據說白家在故國時,便開食館,白英隨了巧作羹湯的孃親,很會做些地方小食。
這米粉,姜秀潤也是帶回來後只吃過一次,牛油裡還加了去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