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雖然初時聽著說著波國口音的齊語,聽著生硬。
可是細細揣摩,這話說得,竟是山路一般,九曲十八彎。
先是稱讚的大齊先帝爺的俠義,然後表達了波國上下對大齊王朝的孺慕拍馬捧屁之情,接著開門見山說自己被人陷害,最後乾脆哭訴起一個弱質小國,無力抵抗天庭震怒的悲傷……
這層層疊疊,回味深遠的,由一個嬌滴滴的年輕美麗女子說出,格外觸動人心。
端慶帝甚至覺得自己再繃著臉說話,都對不起波國對大齊的敬仰愛慕之情。
想到這,他微微咳嗽了一下,看了看那女子露出的纖細腰肢,那等子的面板光滑,毫無生產後的妊娠紋理,哪裡會是生完孩兒的婦人?
想到這,再想想這小小女子孤身一人入了大齊後,卻被人無端造謠的忐忑心情,越發的叫人垂憐呢!
當下端慶帝緩了聲音道:“摘下面紗,叫朕瞧瞧。”
那女子微微頓了頓,從善如流摘下了面紗。
也許是因為歌舞表演的緣故,她花的妝容極濃,脖頸間帶著一串繁複堆層的項鍊遮擋了咽喉。
雖然不是素顏,但她眉眼間與那波國的小質子有幾分相似,可見是親兄妹,並非隨便找人充數。
而且雖然濃妝,那等子花容月貌當真是世間少有的明豔絕倫。
空曠了許久的端慶帝,一時看直了眼。
“父王,瑤姬之言在理,還請父王莫要旁信謠言,寒了盟國的心意。”
就在這時,大殿上突然響起了鳳離梧的聲音。
太子殿下不知是何時迴轉,正站立在波國質女的身後。
不知為什麼,那質女似乎被嚇了一跳,肩膀都微微抖了一下,然後將頭低下。
端慶帝沒有料到一向清冷的兒子會突然開口替波國質女說話,不由得望向了他。
鳳離梧長睫微垂,兩手相握,繼續侃侃而言道:“當初瑤姬在驛館偶感風寒生病,禮司呈報,兒臣曾前去看望瑤姬,她是個天生膽小之人,言語笨拙,不適合侍奉在宮廷之中,兒臣一早便讓禮司將她的行李搬入了太子府中,以便就近照料,讓瑤姬早日康復。”
太子的話,比那質女更山路十八彎。
先是陳述瑤姬生病,他看過了,至於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請父王自行想象。不過看一兩次,太子顯然沒看夠,還要連人帶行李弄回府裡繼續看著。
若是再直白些,便是:父王,這一口兒臣已經替你嚐鮮,好吃,兒臣沒吃夠,還要繼續吃,您看看別的合不合口味吧!
端慶帝看了瑤姬的真面貌後,便龍心大悅,竟是許久都沒有的蠢蠢欲動。沒曾想還沒開口,又被不孝逆子截住,那臉色登時難看。
就在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尉皇后開口道:“既然如此,這質女的年齡倒是與我皇兒相當,波國雖小,待大齊卻是一片赤誠,也配作為太子的側妃……皇帝,你看這小兒女的姻緣配是不配?”
尉皇后一早便看出來自己的夫君看那女子動心了。帝后二人積怨甚深,尉皇后只要想到皇帝又要納新人便恨得牙根癢癢。
既然兒子開口要人,妖姬自然是配給兒子更好,總不能叫皇帝稱心如意了!
端慶帝沒等開口,便被母子二人高高架起。
太子府裡一直空虛,主妃側妃全無。他若就此阻攔強行留人入宮,未免不體恤兒子的府內空虛,當著文武大臣的面兒,吃相太過難看。
當下也只能牙齒和血吞,強笑著轉向坐在列席中的姜之道:“與你的父王說,波國與大齊將結秦晉之好,先帝對波國的照拂,到了朕這裡,也不能斷……嗯,你的弟弟公子小姜呢?”
姜之連忙抱拳道:“他一時吃到了涼的,有些腹痛,去更衣了……”
端慶帝敷衍了幾句後,再無心思客氣,只冷著臉又繼續欣賞接下來的歌舞了。
再說從大殿退下的姜秀潤,立刻隨著侍官回到了自己先前等候的偏殿,手忙腳亂地卸下了妝容,然後在淺兒的幫助下,裹好了胸布,換穿了質子禮服。
她心有餘悸地問淺兒:“太子是何時回大殿的?”
淺兒方才一直站立偏殿門口遙望主殿,倒是看得分明,便老實道:“您跳舞時,那音樂一奏起,太子殿下便回來了,在殿門口看了好半天才進去……
姜秀潤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跳進冰窟窿,一直冷到了心窩裡。
不過這事情,也並非沒有斡旋之地。畢竟她也是為了防止太子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