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性的交談全無了氣氛。季大人的鼻尖似乎都隱隱冒汗。
當將王女迎入主席後,季大人只留了兩三個侍衛在身旁充作小廝,在一旁沏茶倒水,款待貴客。
雖然季大人似乎放不開,但姜秀潤卻是交際的好手,只幾句話,便緩和了氣氛,同季大人聊了些關於京城裡,恩師沐風先生的近況,同時又聊了聊季大人的近況。
季秉林又升遷了,當新帝即位之後,大刀闊斧地重用自己栽培出的年輕臣子,不再收斂地打壓一干世家。是以季秉林憑藉才幹便脫穎而出。
加之他與鳳離梧開疆擴土的治國之策,不謀而合,更是君臣和諧,大有白頭到老之相。
不過姜秀潤其實更想探知鳳離梧吞併的國土疆域的大計裡,有沒有西北諸國這些蒼蠅肉。
可惜季大人絲毫不顧念舊情之意,滴水不露。
姜秀潤覺得有必要啟發下季大人的腦筋,不可做人這般的死板。
於是她收斂笑意徑直問道:“季大人可因為我是個女子便看不起我了?”
季秉林沒想到姜秀潤說翻臉就翻臉,心裡急著否認,昔日的舊稱脫口而出:“姜兄這是從哪裡說起?在在下心中,您無論男女,都是人中的龍鳳,睿智無雙,所謀者深,所思者遠,既有遠見,又擅實務,實在是我眼見聽說中除了王上外的第一人。”
姜秀潤看季秉林急得有些結巴,笑道:“既然如此,我們私下相聚,季大人何必端著官腔?這官場的跌宕不用我說你也知曉,雖然我波國甚小,卻勝在風景秀美,正是個儀居養人的地方。將來季大人若一遭面對官場的爾虞我詐,君上的輕慢疏遠,需要退出朝堂的一日,還請記得無論情勢如何,只要我波國在,便總會有季大人的養身之所。”
這等暗示著季大人放棄泱泱大國投靠彈丸波國的話,實在是臉皮夠厚之人才能說出。
讓季秉林不知是真是假,漲紅著臉,昂聲道:“君上簡拔微臣於案牘之中,待臣至厚,臣便是肝腦塗地亦不能報答萬一,惟為王前驅,死而後已,萬不敢有惜身保命之念。”
姜秀潤有些被季秉林的大嗓門嚇到了,她剛才也半是玩笑之言,沒想到季秉林的應對卻是如此誇張。看來季大人在齊國的官越做越大,半點玩笑也開不得了,看這情形今日裡她是不能探聽到什麼有用的訊息了。
想來這時兒子也該醒了,她便無意在此多耗費時間,於是準備告辭離去。
站起身時,季秉林似乎想起什麼,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到得波國,聽聞姜姬有喜,誕得麟兒,不知……”
姜秀潤沒等他問出兒子是否是鳳離梧的,便斬釘截鐵道:“我當初離開大齊時,便是因為入府一年無所出,不敢耽擱太子綿延子息,這才離開齊國。不成想回來後便遇上了有緣人,便有了如今的孩子……不知現在齊王后宮是否添喜?”
季秉林一時訥訥,自從姜秀潤走後,太子的府中便一直沒有增添新人。後來就算即位為帝,鳳離梧也一直醉心事務,就連新帝登基後入宮選秀,也是免了。整日不是投身朝中事務,便是紮在軍營之中,哪裡會有時間誕下子嗣?
兩人詞不達意的一番說辭後,送走了姜秀潤,季秉林轉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那猿背蜂腰的侍衛,以頭搶地道:“臣絕無二心,也從未離開大齊故土之心,請王上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