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他有些帶著悲涼的釋然:“我記得你曾經問我信命嗎,我說信。當時我是因為生活的一系列曲折而給自己一個消極接受的理由,但沒想到,還真有命這個東西。所以一切都是註定的嗎?做什麼都是徒勞的嗎?”
沈盡歡說:“並不盡然。對同一件事的不同選擇會讓你的命運朝著不同的方向發展,並不存在絕對的定數。我們的工作也只是維護這個因果關係間的秩序罷了。”
“好,明白了。”唐成雪躺到床上,閉上眼睛睡覺。竟然出人意料地沒有失眠。
一夜無夢。
第二天,唐成雪起地很早,但沈盡歡更早,他已經準備好早餐,照樣健康的早餐。
唐成雪正襟危坐地吃完早餐,有些決絕的意味。趁沈盡歡收拾碗筷的時候,他利索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行李也不多,總共也就一隻書包和一個行李箱。
“唐成?”沈盡歡走出廚房門的時候正在用紙巾擦拭手上的水珠。唐成雪回頭,想把這個人的樣子刻進自己的大腦。最後一次了。他想。最後一次這樣望著沈盡歡了。
“我走了啊。我想離開這裡。”我想離開你。於你而言,出現在我的生命裡,以及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出於機械的沒有感受的任務,那我又何必讓自己越陷越深。
況且,你不是也該走了麼。
感覺自己像個傻子。別人為任務而來,自己卻陷得這麼深。
“我送你。”沈盡歡想了想,似乎自己也只能說出這麼句註定被拒絕的話。
“好。”唐成雪想,最後一次,最後靠近他一次。
一路無話。
這次沈盡歡去了唐成雪家,並進去見了見唐母。
“該來的永遠也躲不掉。”唐成雪想。他還是不大願意讓沈盡歡看到家裡的窘迫。但都到門口了,也不能不讓人進去。
如果是平日裡的沈盡歡,他一定會體貼地不去打擾唐成雪的尷尬,但畢竟今日不同往常。沈盡歡竟然也想,再多看唐成雪一眼。
“媽,我們沈老師來家了。”唐成雪在門口喊。
唐母手裡端著要給唐父的早飯,一碗清湯掛麵。從狹小的窗戶裡看到沈盡歡時,她放下面,把手往圍裙上蹭了蹭:“哎呦,老師怎麼來家啦?這小子幹什麼壞事兒了?”
沈盡歡伸手去窩老太太的手:“阿姨您好,唐成沒幹什麼壞事兒,我來送他回家。”
“這個暑假我一直住在沈老師那兒,假期快結束了,我也就搬出來了。”唐成雪把行李箱搬到自己屋裡,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秒鐘。
唐母呵斥他:“你這個小子,一暑假都住人老師家,給人添了多少麻煩!”又對沈盡歡說:“老師你坐,我給你倒杯茶去。”
“麻煩了。”沈盡歡聽話乖乖坐下,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唐父。察覺到沈盡歡的目光,唐母便說:“孩子他爸爸得病,癱在床上啦!”
“那您照顧這個家,也是太辛苦了。”沈盡歡以他特有的聲線溫和地說著。
“可不是…但其實我累點也沒啥,孩子們能好,我心裡也就高興了。成雪他哥哥養活我們一大家子,更辛苦。”唐母說,“倒是成雪這孩子,在學校還要拜託老師你多照顧了!”
“一定。”沈盡歡說。
唐成雪最受不得他媽跟別人說這種話,更何況還是和沈盡歡說,於是出言打斷:“媽,你說這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