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瞅了眼齊二,輕咳一聲,故意道:“無緣無故我若是去見他老人家,是不是太過冒昧了……總,總覺得不好吧?”
說這話的時候,無緣無故,心漏跳了一拍。
齊二抬眸看過去,只見眼前的顧二姑娘面頰緋紅,眼眸含霧,問起這個問題的時候竟然有些女兒家的羞澀忐忑。
他一下子血往頭上湧,生出不知道多少勇敢來。
於是他定定地望著她,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一直藏在胸口的一句話:“你應該知道,當初我為何執意要去取頭名狀元,原只是盼著能夠匹配你三品淑人之位。今日我已是從三品鹽政轉運司同知,勉強可匹配姑娘,不知道姑娘心裡是什麼意思?”
那種似是而非的猜測,忙碌時依然襲上心頭的患得患失,夜晚裡翻來覆去的折磨實在是太煎熬了。
他眼前彷彿有一根羽毛一直在晃悠,一直輕輕地撩著他牽著他,從燕京城撓到了利州,就沒歇過。
捉不住握不住,讓人有心無力,讓人有力氣也沒處使!
此時此刻,憑著一時的激勇,也憑著湧上心頭的那一股熱血,他盯著她緋紅的臉頰,終於這麼問。
他語音平緩堅定,不再有任何含蓄,也不再給她任何轉圜餘地,單刀直入。
可以就是可以,他想要她一個答案。
顧嘉其實想想這事兒,也是覺得有些惱。
齊二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上輩子是那個意思這輩子依然是那個意思吧?以前是那個意思現在依然是那個意思吧?
可是她依然忐忑依然不安依然覺得被吊在半空中沒個保障!
見他三叔父?以什麼身份見,他為什麼不說明白!
當她心裡的小火苗燒啊燒燒得她滿心焦躁的時候,她聽到了齊二的這一句話。
微怔了下,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時春暖花開,萬物芬芳,世間所有的一切都好像美好起來。
她眉梢帶上了歡喜,唇也微微勾起,她看向天上藍藍的天,看看遠處白白的雲,她吸著那淺淡馨香的桂花香味兒,感受著金黃色的豐收八月深秋。
“姑娘?”在顧姑娘心花怒放萬物美好的時候,齊二還在那裡忐忑地等著,他看著她那神色,覺得好像猜到了那個意思。
可是猜到是一回事,他還是心吊在半空中。
顧嘉聽到齊二這麼說,這才想起他還在旁邊等著自己的答案,她瞥了他一眼:“你既是讓我去見你三叔,那我隨你去就是了。”
這一眼落在了齊二眼裡,這一句話落在了齊二心裡,齊二品味著這句話,半晌之後,心狂跳起來。
若說之前他還不是特別確切她的意思,那現在是再明白不過的了。
喜悅彷彿藏在湯圓裡的香美餡汁,輕咬一口,爆漿而出,濺入口中,滿是熱燙和甜蜜,突如其來的甜蜜讓人感動到胸口發燙,兩手發顫發麻。
他攥緊了拳頭,面頰通紅,幾乎不敢去看她的。
“我……我會向三叔稟明一切,他一向疼我,又素來開明,想必能明白的。”
“那就好……”
彼此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顧嘉突然有些不好傻傻地看著藍天白雲高興了,她垂下眼,突然覺得,現在的情況有點讓人不好意思。
她和齊二按說應該是很熟的,曾經當了四年的夫妻,這輩子又打交道不少。
可是現在,平生第一次,她覺得身邊的男人熟悉卻又新鮮陌生,這種感覺,竟然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看他一眼,她都覺得生出許多不自在。
齊二何嘗不是,手腳都不知道該擺哪兒去了。
於是兩個人你也不看我,我也不看你,各自低著頭,相對兩無言。
外面有風聲,有桂花落地聲,屋內只有兩個人的喘息聲。
過了也不知道多久,齊二突然找到了一個可以說說的事,總算開口:“二姑娘。”
顧嘉軟軟地應了聲:“嗯?”
齊二:“你,你之前為什麼要問我哭的事?”
這當然不能告訴他的,可是不告訴他怎麼解釋呢?
顧嘉別了齊二一眼,決定耍賴,故意道:“我就是突然想問,這樣是不是不可以啊?”
齊二連忙頷首:“可以,可以,你想問就問吧。問什麼都可以。”
顧二姑娘的想法,就是和別個姑娘不同,與眾不同。
顧嘉見他這麼說,忍了忍,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