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此時看孫嬤嬤這樣,越發肯定屋子裡有古怪的,哪裡能有好臉色,想想胸口就氣得一鼓一鼓的。
這是她孟國公府,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太丟人了!那還是堂堂峻王府出來的,竟然幹出這種事。
丟人丟大了。
容氏氣得踢開那孫嬤嬤,徑自闖進去。
進去時,翔雲郡主應該已經得了動靜,懷裡抱著那小少爺,眼睛裡呆呆的,茫然無神。
旁邊一個男子原本是立著的,見了容氏過來,慌忙跪在那裡,連頭都不敢抬的。
翔雲郡主身子抖了抖,臉上浮現出一種灰敗的絕望。
翔雲郡主懷裡那孩子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哇哇哇地啼哭起來,哭得尖銳嘹亮。
若是往常,容氏對這小孫子是有萬般疼愛的,可是容不得她這樣哭,可是現在想想,想著這孩子未必是個乾淨的,當下真是萬念俱灰,心生悲哀,眼裡就險些落下淚來。
她含淚望著翔雲郡主:“你,你這是——”
她就不明白了,孟國公府怎麼就對你不好?你也是王府裡出來的郡主,嫁到我們這種人家,怎麼就不好了?竟然讓你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來!
翔雲郡主卻抱著那啼哭的孩子噗通跪倒在地:“母親,母親,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這孩子你也不要了,我抱著他一起死,我們娘倆一起死,活在這世上也不過是丟人,還不如死了乾淨!”
說著,翔雲郡主就要往旁邊那牆上撞去。
容氏身後那孫嬤嬤見此,慌忙撲過來去攔,翔雲郡主那是真要尋死的,怎麼能攔得住,這兩個人便撕扯在那裡。
就在這撕扯中,翔雲郡主懷裡的孩子越發啼哭得尖銳。
容氏終於受不住了,厲聲喊道:“全都給我跪下!”
她雖然性子軟脾氣好,可到底是當了多年國公夫人的,這麼一喊,倒是把場面鎮住,翔雲郡主不敢要尋死了,只跪在那裡抱著孩子和孩子一起哭。
孫嬤嬤更是哆嗦著不敢說話。
反倒是旁邊的那個男子,卻是跪在那裡:“夫人,夫人,我也是為人醫者父母心,不曾想,不曾想竟然遇到這種事——夫人,這不關我的事啊!”
容氏心裡是傷痛悲哀絕望的,卻正在這時,聽得什麼“為人醫者父母心”,覺得有些怪異,不免看了那男人一眼,倒是個端莊的,誰曾想竟然幹出這種事來:“來人,把這姦夫給我拿起來!”
姦夫?男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連忙辯解喊道:“夫人誤會,夫人誤會,我不是姦夫,我和這位郡主絕無半點瓜葛,夫人誤會了!!”
誤會?
容氏恨得咬牙:“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還敢瞞著?再不說,直接讓人拉出去餵了野狗,且看看你們有幾條命!”
翔雲郡主掩面啼哭不止:“我倒是恨不得我是偷奸養漢!”
孫嬤嬤哆嗦著喊道:“夫人,夫人,不是,這孩子是咱孟國公府的骨肉,郡主並無半點對不起孟國公府,這,這,這——”
容氏聽著,終於覺得這事兒哪裡不對。
醫者父母心?這男子是大夫?
這事明顯不對頭啊!
再看翔雲郡主那哭唧唧的模樣,當下皺眉,厲聲斥道:“說,這到底是怎麼了?”
——
在一片哭哭啼啼的鬧騰和逼問中,容氏知道了真相。
知道了真相的容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直直地盯著翔雲郡主懷裡的孩子,那個她引以為傲的嫡長孫,那個她抱著捨不得放開的孩子。
那是她長子的骨肉,也確實是個大胖小子,可,可卻是天生殘缺的。
尋常男子生來有一鳥兩巢,他卻只生了一隻。
這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接生的婆子只看著是個男丁,並沒細看,後來也是孫嬤嬤無意中發現,才告訴了翔雲郡主,翔雲郡主才知道這孩子竟是個不齊全的。
這些日子,翔雲郡主每每抱著孩子以淚洗面,只因自己生下了殘缺的孩子,絲毫不得半分喜悅,哭哭啼啼,抑鬱難平。
她也曾想過找大夫看看,但是生怕讓外人知道,傳出去讓人當做笑話,更怕容氏和齊大會把這件事當做不詳之事,或者因為厭棄了這孩子,只能瞞著,悄悄地讓人去外面找大夫進來幫著孩子看看。
翔雲郡主說完這些,癱坐在地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兩眼茫茫然地望著前方。
她生來就是皇家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