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裕鴻假惺惺地問道,“你跟我們一起吃嗎?”
一個你,一個我們,無形中已經劃分開了兩個陣營。
林徽真無意戳穿他的小伎倆,他搖了搖頭,道:“不了。”
林徽真的話音剛落,宅子裡忽然傳出了哀怨的女聲,伴隨著樂聲,咿咿呀呀,細細聽來,她似乎在唱戲。
“……好事蹉跎,贏得懨懨春病多。鬢兒銼,病在心窩。為你香消玉減……”
唐裕鴻一愣,怎麼又提前了?!
唐裕鴻做事一向很有計劃,這種凶宅探險,他一方面是拿凶宅做噱頭,引來對凶宅感興趣的參與者。一方面則是利用凶宅裡可怕的異象來嚇唬人,透過拍攝那些人驚恐的表情來娛樂觀眾。
在唐裕鴻看來,所謂的凶宅作祟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說是凶宅鬼屋探險,但凶宅裡頭其實什麼都沒有。想要節目效果,那就需要事先的一點安排。
所以,唐裕鴻每一次直播凶宅探險的時候,他都會提前一天進到這所謂凶宅裡,佈置一些小道具。之前的手機訊號干擾遮蔽器就是其一,而現在藏在天花板裡面某處,正在播放著咿呀戲曲的錄音機,便是其二。
當然,還有別的什麼道具,比如說花旦的戲服,比如說黑色幼貓的屍體,比如說從壽衣店買來的,穿著民國服飾的紙人。
那隻黑貓的屍體,可是唐裕鴻比照著無白那隻網紅貓挑選的。
唐裕鴻搞這些小動作的時候,都是掐著跟槐樹街18號古宅相關的歷史進行的。就像是錄音機正在播放著的戲曲,正是出自崑曲《浣紗記·捧心》,即當初令蘇浩斌元帥對夏柳惜一見鍾情的那一折。
為了能夠嚇到別人,唐裕鴻也算是煞費苦心了。
果不其然,這幽怨女聲一出,在場眾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小如哆哆嗦嗦地握住同伴的手,嚥了咽口水。
她想起來圍繞在槐樹街18號的恐怖傳說,有一條就是夏柳惜陰魂不散,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古宅裡唱戲。
直播間也跟著亂了起來,大片大片的【彈幕護體】將整個畫面遮擋得嚴嚴實實。
唐裕鴻臉色發黑,強行按捺下將藏在衣服裡頭那個遙控器拿出來的衝動。之前用來營造恐怖氣氛的嘆息聲就提前了,這會兒唱戲聲怎麼也跟著提前了!
枉費他為了這一次直播特意更換了一批電子裝置,沒想到這些所謂更先進的玩意兒還不如他之前用習慣了的那些。
沒有辦法,只有提前進行了。
唐裕鴻的臉皮抽動了一下,他剛想提議現在就進行拍攝的時候,幽怨的女聲裡忽然發出類似於卡帶的撕拉聲,唱戲聲變得斷斷續續。
唐裕鴻:“!!!”
這、這怎麼還卡了?!
差評,一定差評!
然而,下一刻,樂聲戛然而止,清唱聲響起,卻是換了個曲調,換了說辭。
“原是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卻是換成了《牡丹亭·遊園驚夢》。
唐裕鴻愣住了。
他放進錄音機裡面的帶子,只有一曲《浣紗記·捧心》才對啊,這個唱戲聲是從哪裡來的?!
“夫人又在唱戲了。”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眾人身後幽幽響起,卻是一個略帶些沙啞的聲音。
眾人霍地轉過頭,卻見到小祥身後不遠處的主臥房門大開,一個穿著寶藍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那裡,半張臉妝容精緻,半張臉血肉模糊,彷彿受到了大力衝擊,顴骨都凹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