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的?”
顧聿銘小口小口的吃著面,不去接觸她的眼神,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嗯,我爸的筆記本,你看看。”
藍白條紋封皮的筆記本剛剛開啟就聽見這句話,江碧溶有些錯愕,抬眼看著他,語氣疑惑極了,“你爸的遺物……”
話還未說完,腦海裡忽然閃過那天他們在辦公室的那場對峙,開始時他也提起過他爸爸。
心裡頭立即就有些好奇,江碧溶閉上嘴,開始翻閱起手裡的筆記本來。
在顧聿銘吃麵的這段時間裡,她就這樣坐在他對面,一頁接一頁的看著筆記本上寫的內容,眉頭漸漸蹙了起來。
她第一次知道顧聿銘的父親原來是緝毒警察,他曾說過父親是因公犧牲的,想來應當是在某次行動中遇難了。
想到他小小年紀就痛失雙親,比她還慘得多了,心裡不由得揪了一下。
她悄悄地抬眼看了眼對面,見他正雙手捧著碗喝湯,線條優美的脖子仰著,像引頸高歌天鵝,喉結一上一下的滾動著。
顧聿銘把麵湯都喝完了,然後把碗放回桌上,接過了江碧溶遞過來的紙巾,胡亂擦了擦嘴,問道:“看完了?”
江碧溶點點頭,嘆了口氣,“沒想到你爸爸是緝/毒/警/察。”
“這本筆記是前些天爺爺才給我的,這些年一直放在凌叔叔……就是勉之的爸爸那裡。”顧聿銘低聲解釋道。
江碧溶愣了一下,“你爸爸的遺物怎麼放在師兄家裡?”
“爺爺說只有他才可以信任”顧聿銘把祖父的話轉述給她,然後目光又閃了閃,“所以我才更加懷疑……”
“那你有頭緒了?”江碧溶嘆了口氣,心裡有些明白過來他讓自己看筆記的用意了。
她平靜的情緒讓顧聿銘有些驚訝,他的目光突然就變得灼熱起來,“阿溶,你……”
“顧聿銘,你爸爸犧牲的那次應當是行動成功了的,是不是?”江碧溶冷不丁的問道。
顧聿銘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江碧溶很乾脆,“否則你也不用偷偷摸摸的查,更不必疑神疑鬼。”
顧聿銘眼裡的熱切淡了些,抿著唇重新垂下了眼,點點頭沒說話。
“……何必呢?”江碧溶看著他突然出現的一絲頹唐,覺得有些煩躁,又覺得心口有些不適。
她抬手揉了揉心窩,繼續問他:“反正行動成功了就表明害死你爸爸的人已經被抓了,事情不是已經完了麼?平平靜靜的,不好麼?”
為什麼還要去查那些陳年舊事,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顧聿銘終於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她,輕聲問了句,“那我媽呢,為什麼在一年後……被報復而死?”
有風從敞開著推拉門的露臺外吹進來,夏季終於在慢慢的過去,風中已經有了明顯的涼意。
江碧溶靜靜地坐在椅子上,有些錯愕,又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對面的人。
他的嘴一張一合,說著近三十年前的往事。
那天下午放學,剛剛過了五歲生日的顧聿銘被母親章夢接回家,家裡的櫥櫃上擺著父親顧啟源的黑白遺照,相框前供奉著一盤水果。
他拖了一張椅子站上去,把一顆糖放在相框前,“爸爸,今天幼兒園發糖,給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