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人類,就應該需要洗頭。
彼時,剛剛摘下面具的帶土正在擦拭著自己的苦無。已經三十歲的他身量高大,憑藉自己高大的身形遮去了自窗戶中漏下的光。那些光透過他的髮梢,在地面留下幾道跳躍殘餘的亮痕。那些溫柔而纏綿的餘暉,悄悄映亮了某些不知名的小角落。
“帶土……”雲試探地、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深棕色的捲髮被理在耳後,柔而順滑地沿著肩際向下落去。她的雙手嚴整地交疊在身前,似乎藏了什麼東西。
“嗯。”帶土簡單地應了一聲,苦無在他的手下閃爍著鋥亮的光芒,鋒銳光滑的刃面,映照出他帶有傷疤的成熟面孔。
“……我想做一些讓你開心的事情。”雲說。
帶土擦拭苦無的手一停,那枚苦無筆直地敲擊在了桌上,發出咯噔一聲輕響。帶土緩緩地側過了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滿面希冀之色的少女,神色有些複雜。
她的身體柔軟而弱小,對於帶土來說最為熟悉不過。他深知那襲衣衫包裹之下的每一寸肌膚,連同身體深處最為隱秘而溫柔的所在。從最初的相識,到如今的相伴,她一直以這種渴求而渺小的姿態隨時準備接納著他的存在。
帶土勾著手中的苦無,蹙起眉問道:“你確定?在這裡?”
雙手交疊的雲有些膽怯地點了點頭,說道:“……嗯。”
帶土低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苦無。他彎下腰,撫摸著她的耳際,問道:“……你又餓了嗎?怎麼總是這樣呢?”
話雖如此,帶土的心情卻莫名帶著愉悅。他十分主動而配合地開始解開衣袍的領釦,將黑底紅雲的外袍褪下。光線自他的身軀一側漏下,映照於雲的面孔上。
雲的內心有些驚喜。
沒想到帶土如此配合……看來洗頭有望。
她悄悄地低下了頭,開始在寬大的袖中摸索著先前從小南處借來的東西。
帶土靠坐在窗臺一側,交疊著修長的雙腿。他帶有疤痕的面孔,被光照亮了其中一側,另外一側則沉溺於黑暗的包圍之中。他見雲許久不動,便問道:“……怎麼,不餓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雲刷的從袖中掏出了小南借給他的洗髮露。
“女士專用”、“飄逸柔順”的字樣,在粉紅色的瓶身上閃耀著聖潔而偉大的光芒。
室內一片死寂。
僵坐著的宇智波帶土死死地盯著那瓶洗髮露,許久後,他一邊嘆氣,一邊伸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下意識地,他又想開始呼喚——笨卡卡,不,水門老師,不……這些人都不在可以呼叫的範圍之內。那麼,佩恩……斑……絕……不,這些人更不可能拯救他。
誰來拯救一下她的智障女兒……
從前都是被雲追著索要親吻或者其他的東西,如今他終於願意主動配合,可是雲卻一點也不配合。
“雲。”帶土抬起了頭,認真地盯著他那智障女兒有著懵懂的面孔,說道:“你口中所說的‘讓我快樂’的事情,就是這個嗎?”
他一手指著那瓶女士專用的洗髮露。
“啊,是的。”雲笑了起來,笑容天真純粹,不摻雜一點晦暗,讓帶土都不忍心為之責備她。她說道:“我看迪達拉他洗頭的時候特別的高興呢……一邊洗一邊唱歌,心情愉悅。所以我也想……”
“他唱了什麼?”帶土問。
“兩隻阿飛,兩隻阿飛,炸的快,炸的快,一隻被炸熟了,一隻被炸飛了……”
帶土伸手扣住了她的腰,將矮小的她扯到了自己的身前,用吻封住她天真而不自知的嘴。
帶土有預感,如果放任她繼續唱下去,他會忍不住先動手的。
那瓶粉紅色的女士專用洗髮露跌在了雲的腳邊,無人理會。他抱著雲的身體,將她擱在了寬厚的窗臺上,用指尖不住地纏繞著她的發端。
“怎麼光洗我的?嗯?”帶土問道:“你也是啊……”
“我不需要。”云為他解釋道:“我可以將那些不需要的東西排斥出我的所屬範圍內,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你……”
帶土從來沒有一天,這麼迫切地希望她懂得什麼叫做“氣氛”。
明明眼前這傢伙應該是他最為溫柔而熟悉的夥伴,也是始終守候在身側的伴侶。但是無論多少年過去了,她卻依舊學不會人類正常的思維方式。即使她看起來與人類無二,咬字也清楚明白。
夕陽的餘暉漸漸從天邊沉了下去,溫柔的光也散漫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