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乃直起身,又一次確認了炎的話:“……劃清,界限?”
“是啊。”炎淡淡地應了聲:“允許你胡鬧那麼多年,也是老夫太過寬放了。”
琴乃有些無措。她提起手,視線飄忽不定。最後彎彎唇角,故作輕鬆地說:“開玩笑的吧?現在可不是什麼可怕的戰國時代啊。年輕人的戀愛……爺爺不要這麼反對啦。”
“那可不是什麼反對不反對的問題。”炎的語調毫無波瀾,平靜非常:“這是我對你的要求,你必須做到。……和宇智波一族,劃清界限。”
雖然說話人的態度很平和,可是這樣的平和卻並非“和藹”,而是勢在必得的“強勢”,隱隱約約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壓迫,讓琴乃呼吸忍不住一滯。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違抗過炎的話語。
這位家主一直處於主導地位,對她的人生進行大體的操控。
只是在她和拓人的戀情上,炎一直處於不尷不尬的地位,從未出手。
琴乃瑟縮了一下指尖。
她從未試過違抗炎的話——如今,要為了拓人一試嗎?
可以的吧?
既然拓人可以向家族做抗爭,那麼她也可以的吧?
琴乃抬起頭,向來露著溫柔笑意的面孔上滿是堅毅的神情。她深呼吸一口氣,鼓足勇氣,咬字清楚地對自己向來敬重的爺爺說道:“抱歉,我做不到。”
這已經是她所能說出的、最為悖逆的話。
說完,她便想奪門而出。
炎不冷不熱地坐在原地,啪嗒一聲合上手中的書籍。他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麼出了這道門,就拋卻這個姓氏吧。”
話音傳至琴乃的耳畔,她搭在門把上的手不由遲疑了。
她低垂著眼簾,問道:“什,什麼意思?”
“如老夫字面上的意思。”炎從容地說:“如果你執意要與宇智波一族那小子同處一船,那麼我就認為你自行放棄與老夫之間的親緣關係。”
琴乃的面色一白,腦海中有若一道驚雷劈過,她放在門把上的手竟然有了一分顫抖。
——放棄姓氏,斷絕關係?這就是她今夜違抗炎的代價?
——她根本不可能辦到!這是她的父親留給她的姓氏……
她握著門把的手猶豫不決,進進退退。
心臟狂跳不止,像是在經歷一場可怕的戰鬥。
炎凝視著她的背影,用已顯蒼老的聲音說:“能夠讓向來服從聽話的你如此違抗我的命令,那個小子……很有本事。”
琴乃一動不動地立在門口。
許久後,炎嘆了口氣,緩緩說道:“要是知道老夫如此逼迫於你,弓樹也會指責我的不是吧。那麼,如此,老夫便後退一步。——今夜,你且不能去見宇智波一族的那個男人。我會給你時間思考。”
琴乃悄悄側過了頭。
炎的目光幽然長遠,隔著黑暗望向繼承了自己血脈的這個孫女。他緩緩說道:“今夜,你不能離開這裡,也不能去見那個男人。否則,老夫與你的緣分便也到此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倫敦時間20:20(????)
☆、翌日清晨
今夜格外寂靜漫長。
屋外的燈光漸次熄滅,喧囂落地,只餘幢幢樹影搖曳。
琴乃窩在被子裡,將頭埋在手臂間。
——即使眼前滿布黑暗,她的內心也滿溢著奇妙的甜蜜。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情感,讓人只要一想到就忍不住笑起來。如果此刻有燈光,那麼她的表情一點很傻。
祖父的嚴厲訓斥在她年輕的心裡留不下太深的痕跡——也許每一個處於戀愛中的人都會視旁人為無物,早早地假定好戀情可以戰勝一切。
她想起太陽西下時的光輝,戀人的輕聲絮語,關於未來的無數期願,還有沐浴夕陽之中的、無比溫柔的一吻,差一點抖著被子笑出聲來。
她和拓人也算是……歷經艱辛,走過無數生與死,終於抵達了長跑的終點吧?
跑贏了夕日紅和猿飛阿斯瑪喲。
她的心輕飄飄地飛了起來,好像已經打著旋衝出了窗外。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等待翌日清晨的來臨,再次見到拓人。
無論是家族還是爺爺什麼的……都不能阻抗自己的想法。
她聽了爺爺二十年的話,也該做一回叛逆的小太妹了。
明天去見拓人的時候,就穿衣櫃裡左數第三條的裙子吧。——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