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兄……”
雲鶴已經轉身，金河只好恨恨瞪了邱道一眼閉嘴，雲鶴卻又轉回身來，躬身朝邱道拱手：“當年我為散修，最敬重之人便是散仙尤意，修為、品行、風姿，什麼上九十傑，統統不及散仙十分之一，那時我方知，散修亦可凌駕大派之上，只是不料散仙忽然失蹤，再回來……”雲鶴沉默，“雖不知前輩際遇，還望莫再墮落自身。”說罷不看邱道一眼，低著頭召起飛劍瞬間便飛遠了。
“師兄！”金河捂著胸口，朝邱道冷哼一聲，“什麼散仙，如今也不過化神罷了。”狠狠掃視白家眾人一眼，才飛走了。
邱道低頭看了眼黑球，抿嘴，手指顛顛黑球收起來，灌下口酒搖晃著轉身：“我的小弟子呢？”
白唐扒在圓門旁偷看，聞言小跑過來，跪下就磕了三個頭，仰頭眼睛亮晶晶地喊了聲：“師父！”
邱道捏著他後脖領抱進懷裡，又兩手捏著舉高，大笑：“為師定將你培養為修真界第一惡人！”
白唐眼角抽了抽，做惡人便做惡人吧，大聲應道：“是！”
白家主見邱道要走，忙兩步上前：“前輩那凝脈丹還未曾煉製呢？”
白夫人狠狠瞪他，見他完全沒有搭理的意思，憤憤撇開扶著他的手。
邱道納悶看他，第一次見麻煩往身上攬的修士，又看一眼白唐，恍然大悟，拎著白唐放到地上，推推他的背：“去跟你家人告別。”
白唐看看白家主，又看看撇開臉的白夫人，走過去又磕了三個頭，什麼也沒說，走回邱道身邊捏著他的衣角，低頭。
白家主尷尬笑笑，朝邱道拱手道：“我瞧金河尊者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還請前輩護我們一護。”
邱道想了想，扔給他一枚玉簡：“有事捏碎，我自會趕來。”
白家主看看玉符，眼神更為堅定，再次躬身道：“兩日後便是聖人誕辰，上元城很是熱鬧，前輩不如留下看看？”
又到了每年的聖人誕辰，白家主不說，邱道險些忘了，他倒是不拘在哪過節，看了眼白唐，又看看白家主，點頭道：“好吧。”
白家主很是高興，忙說了聲：“多謝前輩，”又轉向來賀壽的友人，“今日諸位受驚了，幸好準備了幾壇酒給各位帶回，算是壓壓驚，可別因此嫌棄了我，兩日後，必來吃酒。”
洛英真人搖頭：“今日可是要被你嚇死了，不來吃酒豈不是虧大了？”
“說的是！”
“本也不是你的錯。”
“怕什麼，金河尊者修為雖高，還能一下子將我們幾家全部得罪了？”
“不錯，我吳家老祖也還在呢！”
白家主被圍在中間，頗為驕傲，他這輩子，修煉上天賦平平，看人交友卻是眼光獨到，雖說其中必有人懼怕金河，與他生分也是人之常情。
邱道抱起白唐，溜達著回了客院。白唐摟著他的脖子，偷看邱道一眼，臉蛋紅紅，前輩……師父好像很喜歡抱他？
邱道放下白唐，灌了口酒蹙眉思索，如今他也是有弟子的人了，七八歲的弟子怎麼養呢？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練氣不久，師父已經準備好各層練氣到金丹所用丹藥、法寶，還會帶他去各個秘境遊玩，可是……他傾家蕩產置辦了仙酒，現在沒有錢，連仙器都沒有幾把。
他從小吃師父煉的丹藥，用師父煉的法寶，他的弟子怎麼能遜色於他？可是……他還沒學會煉丹……
都怪天道忽然讓他收弟子，連十級煉丹師都不是，準備如此不充分，怎麼能收弟子？
邱道很愁。
白唐眼看邱道大口大口灌酒，倒了杯茶遞過去：“師父喝茶。”
邱道一臉愁苦地看他，要不要反悔？
白唐莫名感受到某種危機，轉到邱道身後，踮著腳尖替他捏肩：“師父打了一天，累了嗎？”
邱道灌酒，收了弟子又反悔，他邱道才不是這種人，如此，只能委屈下自己的小弟子了。邱道握住他的小手拉到身前：“來，先測測靈根。”
玄雲派，雲鶴留下一句“切勿再去打擾散仙”便走了。金河面上答應，越想卻越氣，胸膛起伏，“噗”地又噴了口血，眼眶微紅，掏出焚天常穿的衣服抱進懷裡，泣不成聲：“天兒放心，祖父定會替你討回公道！什麼散仙，蛟龍失水也只能認命！還有白家……客棧那群看戲的……”
金河眼睛漸漸變得赤紅，角落裡，無臉的人形黑影慢慢靠近，血紅色的眼睛彎彎的，最後攀上金河的後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