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吶。”阿定點了點頭,握住了加州清光的手,“我總覺得,我和那個人之間像是有什麼契約似的。”
“……因為你是為它鑄造了實軀的人嘛,這是當然的。”加州清光撇開頭去,小聲說,“要見他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我能將他帶來。”
“真的嗎?”阿定露出快樂的神色來。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加州清光說。
“請說吧。”阿定答,“我一定盡我所能。”
“主君能將大和守安定帶回本丸嗎?”加州清光抬起頭,問,“他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我怕他繼續留在沖田先生的身旁,最終會消失在歷史之中。”
阿定躊躇了一下。
這麼重大的任務,她一點兒自信都沒有。但是加州清光一直這樣照料著自己,明天起他就不是自己的近侍了。如果不答應的話,那實在是太可恥了。
“……我會試試看的。”阿定說。
雖然,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做。
等明日三日月來的時候,再問一問他吧。
因為是當近侍的最後一個晚上,加州清光並不能如往常一樣入眠,反而清醒得不得了。他披著髮絲坐在窗前,心底慢悠悠地想著一些事。被摘下的耳墜放在枕旁,於月光下散射著黯淡的光。
就在此時,他聽見主君的房間似乎有了什麼響動——窸窸窣窣的,好像是主君起身了。
加州揉了揉眼,站起來輕聲詢問道:“主君?怎麼了?”
門扇推開了,他的主君從門後步出。
阿定鬆散地披著寢衣,手中捏著一柄梳子。她的眼睛有些無神,像是被什麼東西攝走了魂採。可當她望向加州的時候,那雙眼又忽然如點了星辰一般,變得靈活嫵媚起來。
“呀……少爺。”她說話了。
從前的每一次,她只是無聲地路過了這個熟睡的近侍。今夜還是她第一次在夜間遇到沒有入睡的加州清光。
“少、少爺?”加州清光有些奇怪,“這是什麼稱呼……”
“您想梳頭嗎?”阿定詢問他。
加州清光愈發覺得古怪了。
他每日都陪伴在主君身旁,知道她平時是如何模樣——面前這個笑得自如妖豔、彷彿在刻意引誘著男子一般的女人,絕對不是平日的主君。
“你是誰?”加州警覺地提起了佩刀,指向女子,“還是說有什麼東西附在了主君身上?”
“……咦?”阿定的笑顏略略散去了,“您不記得我了嗎?白天的您還稱呼我為‘主君’呢。”
“……”加州後退了一步,咬咬牙,“這種不祥的氣息又是怎麼回事……”
——簡直,宛如鬼怪一般。
“阿定就是我,我也是阿定。但是,我更希望您將夜晚的我稱呼為‘櫛姬’。”她笑了,朝加州清光的面頰探出雙臂,“我答應過你,會將大和守安定帶回本丸來。”
此言一出,加州愣住了。
確實,這是隻有他和主君知道的約定。
下一瞬,自呼為“櫛姬”的女子,已經吻了一下他的面頰,笑眼微彎,說:“少爺,和我共度這個愉快的晚上吧?”
“等——等等!”加州有些慌張,可手卻無法自抑地環上了她的腰。
更糟糕的是,他覺得心臟跳得厲害,腦海中不停地閃過平日主君的笑顏來,有一句該死的話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主君,我,我對你……”加州半闔著眼,覺得嗓間有些冒煙了。
就在此時,門忽然被推開了。
“加州,如果你覺得很棘手的話,就交給我來處理吧。”燭臺切說著,除掉了自己的手套,聲音沉穩,“三日月已經答應了,由我來接任近侍。”
出陣
“燭臺切——?!為什麼在這裡……”加州清光有些驚詫。
“抱歉啊,原本以為今夜開始就是由我來擔任近侍呢。”燭臺切說,“沒想到加州還在這裡。也多虧我來了,才能讓加州免於應對這種棘手的狀況。”
所謂棘手的狀況,大概就是指一旁的主君了。
阿定歪歪頭,露出了困擾的神色,似乎在猶豫應該挑哪一位近侍留下來。
“主君……”加州將早已握不住的刀收回鞘中,微惱著詢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要讓燭臺切留下來嗎?”
主君忽然變了一個人,而燭臺切卻是一副早就知道的表現。要說這裡沒有問題,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