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她就瞧見了身後的江亭風。
高大的男子沉默地盯著她,滿身皆是風塵。他的容顏,一如過去褚蓉所熟悉的模樣。但褚蓉卻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見著他了。
她一時有些恍惚。
上一次見到亭風,他是什麼模樣來著?
整個人半死不活地昏迷在床上,額上、手上都綁了繃帶。瞧他現在帶著抹額,便是為了遮那道落在額上的刀疤吧。
褚蓉的心微微地絞了一下。
——眼前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知道珍重自己的身家性命呢?
“亭風,我知道……”褚蓉甚是妖豔地笑了一下,語氣似乎很有自知之明,“你是為了聖命而來吧。你的腦袋那麼木,能使喚得動你,讓你從不破關趕來京城的,也只有陛下了。”
江亭風搖頭,道:“不,我是為了你來的京城。”
“可別說笑了。”褚蓉一副不信的樣子。
“你給我寫了‘思君若狂’,恨不能身插雙翼。我到底是看懂了。”江亭風面無表情地念道,“我識字。”
褚蓉:……
這不是識字不識字的問題!是她沒寫過這樣的信!
“亭風,我沒有寫過那樣的信。”她好心解釋道,“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我沒看錯。”江亭風毫不在意信的羞恥程度,一字不差地念了出來,“你寫的是‘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稜,天地和,夏雨雪,冬雷震震,乃敢與君絕’。”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會露出羞澀之意。偏偏江亭風彷彿在唸著軍報似的,語氣未有絲毫波瀾。一句情詩,叫他念的大馬金刀、山高海闊。
褚蓉好笑道:“你莫不是做夢呢?”
“是你寫的信。”江亭風又執拗道。
褚蓉的面色忽然複雜了起來。
她思忖了一陣,倏忽花容失色,得出了一個結論——她尖叫道:“江亭風!除了我,竟然還有個女子,或者男子,給你寫信,說‘山無稜天地和,乃敢與君絕’?!”
褚蓉憤怒地揚起了拳頭,一副磨刀霍霍向亭風的樣子。
江亭風:……???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晚了
明天的更新在12點。
京城變(四)
褚蓉的拳頭, 可一點都算不得溫柔。
但是她的拳頭一落在江亭風的胸膛上,就顯得有些纖弱了,軟綿綿的,沒甚麼力氣,也不知道是她故意放輕了,還是天生如此。
“做什麼?”江亭風微蹙眉心,道,“那不是你寫的信麼?”
“沒寫過,誰寫的你找誰去!”褚蓉垮著臉, 不悅道,“我都說了,我要在京城另外嫁人, 你又找上門來做什麼?”
她這字字句句,叫江亭風的眉心越皺越緊。他本就是一副冰山面孔, 現在的面色便愈顯得有些黑沉了。可褚蓉似乎一點兒都沒察覺,依舊自顧自地說著話。
“現在眼巴巴地上京城來, 以為我還會跟當初一樣圍著你轉麼?我要嫁個有胳膊有腿,能好好照顧我的人,而不是沒腦子地朝戰場上衝,生怕自己喪不了命,媳婦守不了寡的臭男人……”
江亭風的拳頭微微攥緊。
便是在惱怒說著氣話的時候, 女子的面容依舊是冶豔美麗的。飛轉如星的眼眸,透著絕無僅有的神魂光彩;不同於天恭國的異域長相,又滿是引人矚目的妖豔綺麗。
他的呼吸一促, 旋即,他便伸出手去,死死扣住了褚蓉的肩頭。
“待我嫁了個男人……你做什麼!”褚蓉微驚,腳步略一踉蹌。可下一瞬,男子滿是侵略性的氣息便覆了上來,一雙修長雙臂圈住了她的身子,將她死死困在了牆角。旋即,一道輾轉的吻便強佔了她柔軟的唇瓣。
“唔……”
褚蓉微睜眸子,滿面不可置信。
舌尖掃過口腔,攫奪走了為數不多的空氣,令她的呼吸漸漸無力,身體也綿軟下來,只能攀著江亭風的肩膀。
窗外烏雲沉沉,正是大雨欲來前的天氣,可宮室內卻是一派旖旎,令人面紅耳赤,獨獨有那花漏微移,將時光都走得慢了一些。
男子身上的氣息,是她所熟悉的。
他的懷抱,也是她所熟悉的。
可偏偏在這等熟悉的懷抱中,褚蓉卻有些委屈了。
她向來敢愛敢恨,行事作風比天恭國的女子要潑辣的多。可感傷的時候,也更容易掉下眼淚來。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