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折騰出事情來。
但好景不成,段家在北關飛揚跋扈的時代, 如今已是結束了——當今陛下登基後,第一件事便是微服至不破關,又是說動了段家老當家人段鷹, 又是拿著朝廷大權威逼利誘,令段千刀放棄了北關的世代產業, 跟著李延棠來了京城。
老當家人段鷹就退居京城,如今還領了個伯爵的閒職。段千刀來京城投靠祖父段鷹後, 輩分便下跌了一層,他再不是呼風喚雨、人見人哭的段大少,而是祖父面前伺候的乖乖孫。
今日,段千刀便是跟著祖父段鷹,一同到宮裡來赴陛下的小宴的。
京城人談起事兒來, 說話都藏著九曲迴腸,彎彎繞繞。段千刀聽不得那些陰陽怪氣的話,什麼“葉家”、什麼“淮南王”, 陛下的話更是句句笑裡藏刀,擺明了要那葉家好看,無聊的很。於是,他便溜了出來,想要趁機看看這宮裡頭有沒有漂亮宮女。
結果,這就遇到了霍淑君。
段千刀這人,平時就貫油腔滑調。見到霍家的女兒,他也不怒,而是先擺出一張笑臉,風流翩翩道:“哎呀,霍家妹妹今天怎麼打扮成這副模樣?俏麗是俏麗,就是有些讓人認不出來了。”
聽到段千刀說“霍家妹妹”,霍淑君的面龐扭了一下,淬道:“誰是你妹妹?少來攀親帶故的!陛下小宴,你不好好待在陛下跟前伺候,跑到本姑娘面前討什麼嫌!”
段千刀被怒斥了一句,卻也不惱不怒,依舊滿面瀟灑風流:“霍家妹妹,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外頭的男人一輩子有幾次難得機會,能進陛下的內宮裡湊湊熱鬧?當然是要藉著這次良機,飽覽一番後宮的佳人美景。”
霍淑君冷笑一聲,道:“段大少,你這話就說錯了。我看你,日後多的是機會進宮。”
“何意?”段千刀不解。
“做個太監,進宮服侍陛下,不就行了!”霍淑君的嘴絲毫不饒人。
段千刀懵了一下,立即怒了。到底是在不破關跋扈慣了的人,他立即本性畢露,道:“好啊!霍妹妹,給你點顏色,還爬到小爺頭上來了?”
“本姑娘不僅爬你頭上,還要打你!”霍淑君聽到他依舊一嘴一個輕浮的“霍妹妹”,怒不可遏,竟抬起腳來,扒下一隻繡花鞋履,直直朝著段千刀追打而去,也不顧自己雪白襪子踩在地上沾了汙泥。
段千刀冷笑一聲,剛想說“小的們給爺上”,又陡然驚憶起自己並非身在不破關,而是在皇宮裡,身邊也沒有一呼百應的市井流氓、各色打手,只有自號“風流書生”的自己。
段千刀雖平日前呼後擁慣了,但他卻是個不會武的。只一瞬,霍淑君的鞋就拍到了他的頭頂,疼的他“哎喲”一聲叫起來,拔腿轉身就跑。
霍淑君不依不饒——她可沒什麼京城大小姐的做派,滿身都是邊關女子的潑辣嬌蠻——只見她舉著鞋,朝著段千刀的背影一路追去,口中還放著狠話。
“敢調戲你姑奶奶!真是初生的牛犢不怕虎!”
兩人一路追打著,出了竹林,竟迎面撞上了方從宴上離席的李延棠。段千刀急急停腳,行雲流水地彎腰行禮:“草民見過陛下。”
後頭追來的霍淑君也急急停了腳,可她手裡的鞋卻沒被抓緊,刷的一下向前飛去,險些拍中了李延棠的臉面。還好,李延棠抬了手,穩穩接住這隻繡鞋,身上不染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