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不過二愣子的熱情,銀髮少年還是順服地讓這個陌生人為自己處理了傷口。
“不對。”一直沉默凝視他們的羽衣晴走上前了一步。她探出手,觸到即將被繃帶裹上的手臂,微涼的指尖擦過銀髮少年的肌膚。
“太緊了。這樣子對傷口不好。”她低下了頭,輕聲解釋道,烏黑的長髮如同傾瀉的流水,披散在自己的身上。
“啊?”二愣子有些尷尬地摸摸頭:“是嗎?”
陽光下的樹影微微搖晃著,雨後溼潤草葉的味道沁入鼻端。雲影掩去天光,樹冠的縫隙時明時暗。
“好了。”她鬆開了手,涼薄的觸感頓時消失了。羽衣晴站回了原處,靜靜地垂眸注視著他們兩。
“你要小心啊。”二愣子十分熱切地說:“這附近的地形不太好,山谷外接著斷崖。不熟的人會被擦到的。”
“啊。”銀髮的少年一怔,目光忍不住望著那個在枝下靜立的少女身上:“謝謝了。那個……我可以知道你們的名字嗎?”
“當然啊。”某個脫線少年滿是元氣地一笑:“我叫做……”
“晴。”
少年的話語被站在一旁的羽衣晴打斷。
她微微地抬起了頭,光線落在了她的面孔上,像是染上了一層淺金色的光暈。
“我叫晴。他是我的哥哥,漱。”
羽衣漱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便繼續笑著說:“我叫做漱。”?
☆、·附庸
?羽衣一族位於鈴鹿川的族地,處於眾樹環抱之中。這個自詡為天人後裔的族群,一向隱藏在深谷與崖瀑之間,只可惜四處綿延的戰火同樣禍及了羽衣一族。羽衣晴很喜歡族地外那片廣袤的森林,四季常青,深深的綠色似乎永遠不會衰敗。那些參天的樹木不畏人世的苦惱,不知疲憊地擴充套件著繁茂的樹冠。似乎看著他們,腦海裡就只剩下生命這一個想法。
她伸出手,從樹根下折下一截草葉,放入了自己懷中的簍筐之中。她手指輕柔地撫過被折斷了的草莖,說道:“再過不久就可以長出來的,不用擔心。”
她摟著藥簍沿著林間因為被人踩踏而顯現的一條小路往山間走去,樹木逐漸稀疏起來,高聳的枝幹之下能看到屋宇的輪廓。間或有著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女嬉笑追逐著經過她的身邊,然後停下腳步,朝她一笑:“阿晴公主又去採藥了嗎?”
“晴不要總是那麼忙碌。外面的事情,總有兄長和父親會去操心的。”
“就是呢。”
幾名少女年輕的笑臉有著無憂的快樂。
羽衣晴看著她們打鬧遠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繼續向前走去。她的家位於族地的最深處,屋宇的雕飾早已褪色,但是可以看出昔日風雅的痕跡。她將採來的草藥交給了別人,朝著父親的房間走去。
她伏在紙門外,低低一頷首,問道:“父親大人。”
“進來吧。”房間內的人出聲回答,有人為她推開了移門。她站起身,走入了室內,看到了和父親相對而坐的兄長羽衣漱,正面對一局棋抓耳撓腮。她看到父親和漱都不言,便也沒有出聲,目光卻忍不住去打量這個熟悉的房間。
紙門上精緻卻泛黃的繪作,畫的是鈴鹿川激浪與逆浪的勇者。陳舊的房樑上雕刻著細小的花紋,纏繞綿延的枝葉如同母親的懷抱,緊緊擁著蝌蚪形狀的勾玉。房間最深處的牆壁上,高處刻著那句再熟悉不過的話語,刻痕圓潤,似乎已被幾代人撫過了無數遍。曾自視為大筒木羽衣之後裔的族人,至今沒有忘記當初的風雅與高貴。也許血性和強大早已被磨滅,然而骨子裡卻存在著出於身份的驕傲。
晴垂下了眼簾。
隨著父親的最後落子,漱終於大敗,有些沮喪地收起了棋子。
“你太冒失了。”晴和漱的父親看著自己的長子,目光中有著嚴厲。看著把所有心事都寫在臉上的長子,他不由將目光轉向了一直安靜跪坐在一邊的羽衣晴。
如果晴是男孩就好了。
只可惜晴是一個柔弱的女孩,而且她的力量實在太弱,勉強能夠提煉出查克拉,她的水準甚至不能被稱為一個忍者。哪怕是族裡七八歲大的孩童,使用的忍術可能都比她威力強悍。
族長看著晴的目光始終有著一絲惋惜,漸漸地他開始出神,似乎透過羽衣晴的身影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個人和羽衣晴一樣有著精緻的面孔與沉靜的姿態,柔和安靜彷彿風中的紫陽花,無論是輕笑低語,或是勸慰傾訴,都讓人心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