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醫院地圖終於找到司逸所在的科室後,溜了一圈卻沒發現他的人。
顧逸邇皺眉,難道今天撲空了?
她不死心,隨便抓了個小護士打聽。
小護士告訴他,今天司醫生有臺手術,大清早就進去了,現在還沒有做完。
“他開始做手術了?”顧逸邇皺眉。
“司醫生很受主任賞識的。”小護士崇拜的捧著臉,復又問道,“小姐,你是他的什麼人啊?”
“我是他爸爸。”顧逸邇挑眉,“謝謝你啦,可愛的護士小姐。”
說完就瀟灑的轉身離去。
餘下淡淡的香水味。
小護士微微紅臉,有些害羞的抿唇。
有點不想承認被一個女人撩到了。
顧逸邇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等司逸出來,手術進行時的燈還亮著。
據小護士說的,這臺手術已經進行了五個小時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等了多久,只知道手術結束後,家屬匆匆走上前詢問手術結果。
聽說這臺手術的病人是腦瘤晚期,瘤細胞擴散的很快,手術其實希望不大,但家屬和病人都表示願意一搏。
最先出來的那個醫生她並不認識,也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但家屬卻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她抿唇,有些不敢看。
醫生們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顧逸邇一個一個看過去,終於看到了熟悉的他。
司逸穿著手術服,戴著口罩和手術帽,但她還是一眼就發現了他。
他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眼神渙散著朝角落裡走去。
顧逸邇跟了過去。
司逸靠著牆緩緩蹲下。
他捂著額頭,像個孩子一樣,在角落那裡抽動著肩膀。
顧逸邇握了握拳,走了過去。
她蹲在他身邊,輕輕喊他:“司逸。”
司逸猛地側頭看她,一雙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看上去憔悴極了。
良久,他的聲音透過口罩傳了出來。
“耳朵,病人死了。”
奇怪的是,她明明與那個病人素不相識,卻也因為他的這句話,對於這個生命的流失,升起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現實
顧逸邇和司逸並肩坐在休息椅上。
“怎麼這麼早就上手術檯了?”她問他,“我以為你還要再適應一段日子。”
“適應是需要在手術檯上適應的。”司逸靠在椅背上,說話聲很輕,“主任早先就給我做了思想工作,但我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術前明明還笑著對他們說麻煩醫生了的病人,歷經大出血,呼吸心跳都一點點的消失,最後在手術檯上永遠閉上了眼睛。
眼睜睜的就這麼看著一個人死了。
“生死無常,這不是你們醫生能決定的。”顧逸邇輕聲安慰,“回家好好睡一覺吧。”
“二更已經在準備手術了。”司逸忽然側頭看她,擠出一個苦笑,“如果不出意外,是主任主刀,我二助。”
顧逸邇有些奇怪:“二更不是幾年前已經做過手術了嗎?”
“腦膜瘤已經接近三公分,並擴散至耳部,建議手術處理。”
顧逸邇咬唇:“成功率高嗎?”
“顱後手術平均存活率六年。”司逸頓了頓,又說道,“二更的姐姐,沒有熬過六年。”
“不會的。”顧逸邇出聲打斷他,“二更不會的。”
司逸抿唇,閉眼,忽而換了個話題:“讓你看到我剛走出手術室那一下,好害羞啊。”
“我覺得很帥氣。”顧逸邇綻開笑意,“是十七歲那年,堅定著跟我說要當醫生的你,也是現在會為了病人的離開而感到悲傷的善良的你。誰規定醫生就必須要有一顆鋼鐵之心,醫生也是凡人,擁有七情六慾,怕生病怕死,怕親近的人離開,但只要一日站在手術檯上救回了一條人命,你們就是偉大的。”
司逸嘴角含笑,就那樣溫柔地看著她。
“這就是我一個外人,對醫生的理解,司醫生,好好加油。”顧逸邇比了個大拇指,“你說過,二更的命由你來救。”
司逸想起學生時代,他穿著白袍,和眾多醫學生一起,大聲宣誓的場景。
“我決心竭盡全力除人類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維護醫術的聖潔和榮譽,救死扶傷,不畏艱辛,執著追求。”
“耳朵,這幾個月我會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