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謹言收回視線,他拿過煙盒取出一支菸咬在齒間偏頭點燃,狠狠抽了一口,說道。“你想太多,我巴不得你死在手術檯。”
陳夢扭頭看向窗外,車玻璃倒映出自己五彩斑斕的臉。
心口一陣陣鈍疼,半響後她再次扯起嘴角,硬拉扯出笑。她高估了自己,是麼?
“那你為什麼救我?”
商謹言開啟車窗,冷風灌進來。
風很大,菸頭被吹的猩紅。
他眯著黑眸看前方,紅燈變為綠燈,他把煙塞回嘴裡。握著方向盤啟動汽車,面容冰冷沒有任何的情緒。
開出了最堵的路段,路上行人很少,只有路燈清冷的亮著。
他單手扶方向盤,取下煙彈落菸灰,“陳夢,我不該管你。”
陳夢就是狗皮膏藥,她一旦確認商謹言對她還有感情,立刻就得寸進尺。她是騙子,毫無道德可言,所以沒有愧疚心。
陳夢咬了咬牙,心裡酸楚,可也確定了一些事,“商謹言。”
“簽字的事我辦不到,我們非親非故。但是你在這個醫院做手術,就不會有人能動得了手腳。到此而至,以後你是死是活和我無關。”
陳夢看著他,抿緊了嘴唇。
商謹言恨她是真恨她,可人是很複雜的動物,很少有人能把所有的情感都準確的貼上標籤,愛恨都不能純粹。
風很大,吹的陳夢臉疼頭更疼。
漫長的沉默,商謹言再次開口,“你這種人最該死。”
陳夢心口發沉,抿緊了嘴唇,商謹言把菸頭狠狠摁滅在菸灰缸裡。他沒看陳夢,嗓音低沉,“誰對你好你就朝誰捅刀,沒心沒肺。”
語言是最尖銳的刀子,鋒利的刀刃切割著陳夢的血肉。
商謹言說的沒錯,她就是這樣的人。
商謹言把陳夢送到住處,他沒下車。
手肘架在車窗上,又點了一根菸看向遠處。
煙霧散在風裡,猩紅的菸頭在黑暗裡妖冶,他的黑眸有些飄渺。似恍惚,陳夢心口一窒。
商謹言圖什麼呢?圖她這個一無是處的騙子?
陳夢抓緊了手指:“商謹言——”
“等你五分鐘,沒收拾好自己打車去醫院。”商謹言回頭淡淡看了她一眼,說道,“我還有事,不要浪費我時間。”
陳夢看著他一會兒,他的語氣不是很好,但陳夢心卻靜了下來,轉身快步就走。
找到備用鑰匙開啟門,房間裡空蕩蕩的冰冷。一天沒回來就像換了個房子,沒有人氣。
陳夢拖著腿上樓拿了□□和一些現金,又找了幾件換洗衣服扔進行李箱裡。薄薄的病號服不禦寒,這一會兒功夫陳夢凍的鼻涕就下來了,她穿上長款厚羽絨服,拉上拉鍊拖著箱子下樓。
鎖好門出去商謹言的車還在院子裡停著,車燈照亮了前方區域。
陳夢把鑰匙攥在手心,拖著箱子朝他走去。
商謹言終於是回頭了,沉邃目光落在陳夢身上,看她艱難的拖著行李箱。拉開後面車門,卻幾次都舉不起來。
商謹言把剩餘的半截煙按滅在菸灰缸裡,扯掉安全帶推門下去,大步走向陳夢。拎著她的衣領就提到一邊,另一手抓住行李箱,抬起來塞進了車門。
陳夢的手冰涼,碰過商謹言的胳膊很快就收回去。
“謝謝。”
商謹言鬆開陳夢,似有嫌惡,蹙眉往旁邊走。
陳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商謹言的手,她的手上有紗布增加了阻力,商謹言抽了下沒抽離。
撩起眼皮看她。
陳夢握著商謹言的手,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就那麼握著,他的手溫熱。
風很大,也非常的冷,寒冷刺骨。
“你是想死麼?”
陳夢不想死,她兩隻手抓住商謹言的手腕,抬頭,“我不想死。”
商謹言頓了下,扯回手拎著陳夢塞進副駕駛,狠狠甩上車門。
砰的一聲響,他大步繞到另一邊上車,擰眉倒車。
陳夢的手有些抖,她按著依舊發疼的膝蓋讓自己冷靜下來,剛剛鬼迷心竅了。
“商——”
“不想被踹下去就閉嘴。”
陳夢閉嘴了。
商謹言一路開的飛快,到醫院停車把陳夢的行李箱扔下去,上車就要走。
陳夢握著副駕駛的車門,還沒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