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謹言?”
商謹言睜開眼,嘴唇動了動,“嗯?”
他裡面的衣服是淺色,已經被血浸透了。
“你可得挺過去。”
商謹言扯起嘴角,嗓音沙啞,“聽你的。”
聽個屁!
半夜商謹言就發燒了,火爐似的。
陳夢嚇得半死,她連忙去叫韓京,韓京過來給商謹言餵了兩片藥。
“這附近有小診所麼?”
“沒有。”
陳夢有些絕望,“那怎麼辦?”
“等他退燒。”
問了等於沒問,陳夢握著商謹言汗津津的手,這麼草率的做了個手術。她抹一把臉,說道,“我想送他去醫院。”
“明天早上再說。”韓京說,“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的命令是不去醫院,死也不能去。”
死也不能去。
陳夢傻住,韓京看陳夢的樣子,嘆口氣。
“我再給隊長換個藥,發燒是傷口引起的,只要傷口好了,自然會退燒。”
陳夢恍惚,握緊了商謹言的手,這個也是個半吊子醫生。
一直守到天亮,商謹言退燒了。
陳夢鬆一口氣,剛要起身,商謹言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一頓,迅速拿起手機按到了靜音。商謹言需要休息,他現在的情況太差了。
手機螢幕上顯示來電人:父親。
陳夢盯著電話,幾秒後接通放到耳朵邊,“喂?”
“謹——你是陳夢?”
陳夢拿著手機走出門,山裡的微涼空氣撲面而來,遠處霧霾沉沉,看不到盡頭。
陳夢抱著胳膊,有些冷。她揉了揉臉,人徹底清醒了。
“叔叔,是我。”
☆、
“謹言呢?”
陳夢眯了眼睛看向遠處,心裡壓著沉沉巨石,長出氣,“他傷的很重,恐怕很難接您的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陳夢心裡憋著氣,好歹商謹言也是他的兒子。這一趟來k市,應該也幫他辦事了,如今說拋棄就拋棄。
大約有一分鐘,商祺開口,“你們有跑的能力,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了,最近幾天不要露面。k市這邊的事快結束了,結束我派人去接你。”
陳夢抿緊了嘴唇,商祺還想說什麼,頓了下,“算了,回頭再說吧,他總會知道。最近不會跟你們聯絡,注意安全。”
說著就要掛電話,陳夢吸了吸鼻子,“商謹言快死了,你憑什麼犧牲他?”忍不住淚就湧了出來,“他已經退伍了,他現在不是軍人——”
“退伍了他也是軍人,穿過那身軍裝,他這輩子都是軍人。國家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得犧牲。”商祺這幾句話說的非常嚴厲,一頓,繼續說道,“我們的使命就是誓死捍衛這片土地,不止是他一個人的犧牲。孩子,以後你會懂的。”
他掛了電話,陳夢蹲下去把臉埋在膝蓋上。
她就是自私,她沒有那麼偉大,她只希望商謹言好好的活著。
很長時間,陳夢擦了一把臉站起來往房間走,推開門走進去。窗外昏黃的光照射進來,床上的商謹言已經醒來,他看著陳夢。
“誰的電話?”
陳夢哽了下,走過去把手機塞到他的枕頭邊,抹了一把臉。拉過椅子坐下,陳夢和自己賭氣,和全世界人賭氣。
商謹言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放回去,“說了什麼?”
“放棄你了。”陳夢有些來氣,看著他,“商謹言,你爸爸怎麼這麼狠?”
商謹言蹙眉,隨即鬆開,“這不是他的問題,如果有必要,他——也會為這個國家犧牲,他是軍人。”商謹言抬手示意,“你過來。”
陳夢過去坐在床邊,俯身抱住商謹言的脖子趴在床邊,哽咽著,“我知道你們家人都偉大,可我害怕——”
商謹言捏了捏陳夢的後頸,“怕什麼?我還沒死呢。”
他大病初癒,嗓音低沉沙啞,有些虛弱。
陳夢不說話,商謹言的鬍子兩天沒颳了,有些扎。
商謹言把手移上去放在她的頭上,“陳夢。”
陳夢嗯了一聲,心情仍是複雜。她也知道自己道德層面低,是個極其惡俗,極其低階趣味的人。
她思想覺悟很低,不配進商謹言的家門。
商謹言說,“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你當初做手術的時候,我也恨遍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