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詹妮弗·布雷克幾乎忘記了掙扎,就那麼呆怔地看著聖洞上方的樹樁所延伸出來的樹幹。
流淌著血色的力量,構成了那些枝幹,並將她獻祭給它的靈魂高高掛起,等待著儀式最後一步的完成。
而那三個由她親手殺死的處子們,他們保持著頸部被勒住懸掛在樹上的姿勢,滿臉怨恨地瞪視著她,眼角血淚流淌。
他們對她的恨,不亞於她對丟卡利翁那群狼人的恨。
他們濫殺無辜,而她又何嘗不是在濫殺無辜。
這個明悟,如一陣清風,出現在詹妮弗·布雷克的腦海中。
下一瞬,詹妮弗·布雷克就被白色的火焰吞噬,焚燒至虛無,連一點灰燼都沒有留下。
拉法埃萊一臉漠然地收回目光,他轉過身,看向這棵怎麼看怎麼覺得不倫不類的樹,嘆了口氣。
沒有辦法了,只能這麼做了。
拉法埃萊抬腳走到樹樁前,他平平地伸出手,虛虛地抵在由力量延伸出來的樹幹上。
“咔嚓,咔嚓。”
伴隨著細微的聲響,泛著血色的樹幹上,一道裂縫由小及大,轉眼間橫貫其上。
片刻後,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由力量建構而成的樹幹轟然破碎開來,那三個被束縛在一方樹幹上的靈魂飄落下來。
脫困的靈魂向拉法埃萊俯身行了一禮,然後一轉身就消失在夜色裡。
像是這種無功亦無過,就連深深怨恨的人都在眼前被殺死,執念也隨之褪去的靈魂,擺在他們面前首要的道路是轉生。
先將因儀式附加在樹樁裡的力量清除掉,拉法埃萊看著眼前這個依舊帶著德魯伊法術氣息的樹樁,修長的手指猛地合攏,眼瞳上泛起了白色的火焰。
“騰”地一下,露在地面上的樹樁,連同地下發達的根系,同時被白色的火焰包裹起來。
白色的火焰精準地避開了所有的障礙物,專注地焚燒著樹根的每一個部位。
比起剛才燒死詹妮弗·布雷克的迅猛,這一次燃起的火焰明顯要溫和許多。可不管如何溫和,這些非同一般的白色火焰都蘊含著普通火焰所沒有的力量。
這一次,白色的火焰慢條斯理地燒了五分鐘。
白色火焰,既是銷燬,又是淨化。
到了最後,曾經被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德魯伊術士視作聖洞的樹樁與樹根只剩下火燒過後的白色灰燼,在拉法埃萊的面前堆成了兩英尺高的小山。
夜風颯颯,能夠吹得地面上塵土飛揚,但這些被燒出來的白色灰燼卻是穩穩地堆在地上,半點也沒有被風吹起。
拉法埃萊俯下身,對著這些白色的灰燼,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吹蠟燭都嫌沒有力氣。但連夜風都無法吹走的白色灰燼卻在拉法埃萊這輕飄飄的一口氣裡飛散,飄飄揚揚地飛走,露出了灰燼下那一棵一指長的幼苗。
拉法埃萊的臉上總算多出一點笑影,他伸手拈起這根也就牙籤粗細的幼苗,手一揮召起地上的一塊石頭,將它變成了一個小花盆,然後將這棵幼苗栽種到這個花盆裡。
拉法埃萊打量著這棵幼苗,勉強點了點頭。
還行。
破而後立,死而復生,拉法埃萊當初給他家梧桐樹留下的力量,哪怕只剩下一絲,拉法埃萊蘊含著生機的魔力也能夠造就出一個奇蹟。
苗小不是問題,多吃兩口魔力,轉眼他家泰特就能夠有一棵枝形完美的梧桐樹。
拉法埃萊捧著花盆,一個瞬移回到了斯特林斯基家裡。
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拉法埃萊將花盆放在窗臺上,指尖輕觸它稚嫩的幼芽,一縷溫和的魔力灌入,讓這棵本就健康的幼苗舒展了一下枝幹,頗有些生機勃勃的意思。
而後,拉法埃萊躺回到床上,將手搭在睡夢中的泰特身上。
泰特閉著眼睛,翻了個身,直接翻進了拉法埃萊的懷裡。
他蹭了蹭拉法埃萊,然後不動彈了。
拉法埃萊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低下頭,用鼻尖輕輕地蹭了一下泰特的頭髮,闔上了眼睛。
一夜好夢。
天矇矇亮的時候,拉法埃萊和泰特相繼從睡夢中醒過來。他單手撐著腦袋,看著在他懷裡蹭了又蹭不願意起床的泰特,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耳朵。
泰特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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