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舒服地喟嘆了一聲,難怪人人都希望有個家。有家的感覺還真是好,在外面不管受了多少罪,回到家都能人放鬆下來。
好幾個月不見,有好多話想說,梁毅本來沒打算睡覺,只是準備眯一會兒。但可能是太累了,身體一沾到讓他安心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陷入了沉睡中。
等他醒來的時候,窗戶外面一片漆黑,天已經黑了,屋子裡沒開燈,只有一支白色的蠟燭閃爍著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室內。梁毅坐了起來,然後就看見,姜瑜趴在床頭睡著了。
他掀開了被子,下床,準備把她抱到床上去,但剛伸出手,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兒。下午還開裂的兩隻手已經裹上了白色的紗布,看得出來,應該是姜瑜自己包紮的,她的技術還不夠熟練,紗布包得有點厚,裹得他的兩隻手像粽子一樣,五根手指頭想動一下都難。
他的小姑娘……梁毅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淺淺的笑,稍縱即逝,他蹲下了身,將笨拙的手伸到姜瑜的腋窩下,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臀,想把她抱起來。
但姜瑜很警醒,他的手剛一碰到她,她就醒了,蹭地一下抬起了頭,眼底似乎還有點剛睡醒的迷茫:“梁叔叔,你回來了?”
梁毅被她這難得的傻乎乎的樣子逗笑了,他舉起纏著厚厚紗布的兩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這個,還記得嗎?”
其實剛才那句話一說出口,姜瑜的記憶就回籠了。她把睡覺誰垂下來的頭髮捋到了後面用力眨了一下眼睛說:“記得,你醒了,幾點了?”
梁毅抬起腕錶看了一眼:“晚上七點一刻了。”
姜瑜點點頭:“哦,那你餓了吧,飯菜放在爐子上,我去端過來。”
下午她煮麵的時候就發現梁毅睡著了。想著他肯定是累壞了,姜瑜沒叫醒他,也沒煮麵,而是把晚飯煮好了熱在爐子上,等他醒來就正好吃晚飯。哪曉得,他一覺睡了四個多小時,連她給他塗藥,包紮傷口都沒醒。這也說明,他這幾個月是真的累得夠嗆的。
梁毅按住了她:“外面風大,冷,你剛睡醒,吹了風容易感冒,我去。”
姜瑜心說,我可比你個病號強壯多了。但梁毅已經不給她抗議的機會,大踏步走了出去。
因為他的手包成了一團,不方便活動,他就把碗筷菜一起放在洗菜的大木盆裡端了進來。
下午的時候,姜瑜煮了塊臘肉,切成片,又將前一陣暖和時挖來放在屋子裡的土豆削了出來,炒了個土豆絲,再配上昨天燉的筒骨蘿蔔湯,也算是一頓不錯的美味了。
不過樑毅的手包得胖乎乎的,拿筷子都很不方便。
看著他食指中指笨拙地蜷了起來,費老大的勁兒才跟大拇指匯合,捏住筷子,姜瑜有點不好意思,她主動拿起自己還沒吃過的筷子,給他一股腦兒地夾了很多肉,塞到他的飯上面:“今天下雪,沒買肉,明天再去買,你今天就將就吃吧。”
梁毅不以為意:“這已經非常不錯了。”有飯有菜還有肉。
姜瑜心疼地看著他瘦了一大圈的臉:“這幾個月辛苦了,這次要好好補補,你這次回來休幾天假?”
提起這個,梁毅很抱歉地看著姜瑜:“還要回隊裡一趟,除夕那天我回家陪你過年。年後有一段休息的時間,可以一直在家陪你。”
他今天一到黎市就回家了,隊裡還有很多事要處理,必須得回去一趟,把該安排的事都安排好,才能放心地休假。
聽說他一回來就又要走,姜瑜心裡有點不得勁,懨懨地嚼著蘿蔔,不說話。
瞧她這樣,梁毅心裡也很不好受,他張了張乾澀的唇,悶悶地說:“對不起,小瑜。”
這個榆木疙瘩,一句“對不起”就完了,也不知道說兩句讓人開心的。姜瑜本來只是心裡有點不舒服,但並沒有多生氣。因為梁毅的職業很特殊,很多時候身不由己,這是她早就知道的。她也不會為了這種事,跟他慪氣。
可這人一句“對不起”就沒了,本來只有一分的氣也變成了三分。姜瑜不想理他,埋頭吃飯。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姜瑜先放下飯碗,起身的時候,她還對梁毅說:“你要吃光,一片肉都不許留。”
說完,她爬到了床上,又拿起符紙琢磨了起來。
剛開始,姜瑜是跟梁毅慪氣,但琢磨著逐漸悟出了點感覺,連梁毅是什麼時候把碗撿出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沒人了,剛才擺在桌上的碗筷也不見了。這人,該不會是去洗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