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好笑:“還能動歪腦筋,我看再折騰十年八年你這把老骨頭都還利索著呢!”
她拿出準備好的三張十元紙幣,遞給了他:“拿著,買點吃的,別花光了,留點做不時之需。不要指望我把你弄出去了,你好好地學習、改造,堅持一兩年,以後就好了。”
要姜瑜說啊,能在75年的尾巴被紅袖章抓了改造,真是莊師伯和前任革委會主任的幸運,否則再過一兩年,就是清算他們的時候。現在就不同了,他們變成了受害者,跟紅袖章劃清了界限,等一朝平反,又能堂堂正正做人了。
吃一年的苦換來後半輩子的平安喜樂,有什麼不好的?
只是這話不能跟莊師伯明說。
莊師伯見她不答應,也沒多說什麼。自從他的靠山倒臺,他被打成壞分子,遊街批鬥改造後,花甲之年的莊師伯再次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人情冷暖,這個時候姜瑜能來看他,給他送吃的送穿的送錢,他已經很感激了。人得學會知足感恩。
“行,那我就謝謝你這丫頭了。”莊師伯笑眯眯地說,目光投向窗外,看著在院子裡跟孩子們玩在一起的小康,聲音低了一些,“只是對不起小康這孩子了,連累他跟我一起吃苦。”
姜瑜也看到了小康,嘴角浮起一抹淺笑。莊師伯被舉報批鬥時,小康不離不棄,從未說過一句莊師伯的壞話,明明只要他也跟著舉報莊師伯,就能擺脫掉壞分子的身份,但他什麼都沒做,而是跟在莊師伯身邊,把重活髒活都自己挑了。相比之下,王般這個文化人就要無情無義得多了。
“你放心吧,小康這孩子是有福的,他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你就別替他操心了。”姜瑜站了起來,“我要回荷花村一趟,去看看翔叔他們。”
眼看黃為民和周建英的審判在即,這次回荷花村一趟,姜瑜覺得她可能很久都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所以更想去看看那些關心她的長輩們。
姜瑜高價換了一些票,買了不少東西,坐上了胡利民的腳踏車,跟著他一起回了荷花村。
這次回去,姜瑜給翔叔、林主任還有胡大山兩口子都帶了些東西,挨家挨戶地送了,晚上又一起吃了頓飯。
冬天,家裡稍微寬裕的都要做點臘肉,翔叔、林春花和胡大山家都做了不少,他們送了一些給姜瑜,晚上又煮了很多好吃的招待姜瑜。
飯是在林天翔家吃的。
黃為民被抓的訊息一傳回公社,見風使舵的公社劉書記馬上撤了周建英堂叔的村長,讓林天翔重新當了村長。但這沒避免掉他被縣裡好好批評一頓,寫檢討的命運。劉書記年紀不算大,本來還有機會進縣裡的,但也被他這一頓折騰給折騰沒了。
說起這些,翔叔倒是看得很開:“這村長做不做都無所謂!”
最近這半年,他不做村長還少了許多麻煩事。
胡大山聽了,不樂意了:“你不做誰做?讓那姓周的幹?把咱們荷花村攪得一團亂。”
翔叔喝了口酒:“我都五十幾了,也幹不了幾年了,遲早的事!”
姜瑜在一旁含笑聽他們說家常。
天快黑下來的時候,院子外忽然傳來一道怯生生的叫聲:“小瑜……”
林春花正好去廚房端蒸好的米飯,聽到這聲音,馬上把姜瑜叫了出來,指著門口的那道瘦弱的影子說:“姜瑜,你……你媽來了!”
姜瑜瞟了一眼門口,淡淡地說:“是嗎?”
林春花估計姜瑜還不知情,小聲跟她說馮三娘這差不多一年來的生活。周老三死後,馮三娘就聽從孃家人的話改嫁了。
她第三次嫁得也不遠,荷花村西邊的楊樹村,嫁的物件是個四十歲出頭的懶漢,非常懶,而且左腿還有點瘸,家裡又窮,所以到了四十幾歲還沒娶上媳婦。
“你……馮三娘嫁過去,開始還好,剛娶上媳婦,有點熱乎勁兒,最初那一兩個月王瘸子對馮三娘還過得去。但還沒過兩個月,他也不知受了誰的挑撥,回家就罵馮三娘是不下蛋的母雞,一喝醉了就逮著馮三娘打,平日裡也不愛出工,沒事就去跟附近幾個村的二流子瞎混,還得全靠馮三娘上工養活他。”林春花嘆了口氣,“馮三娘也是可憐。要不讓她也進來吃飯吧?估計她都好幾個月沒吃過肉了。”
若是以前,姜瑜可能就同意了。她雖然不喜歡馮三娘,但這個人到底生養了原主,看在原主的情分上,姜瑜也願意多給馮三娘一點耐心。但想起上輩子原主的遭遇,姜瑜什麼心都沒了。
“不用,”她輕輕搖頭,對林春花說,“嬸子,你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