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還是對自家丟了村長這個位置心有不甘。
沈天翔被老婆當著個小輩的面數落,很沒面子,訕訕地放下了菸斗,低聲對姜瑜說:“你嬸子她也是擔心紅英,想讓她進城,農村實在是太苦了。”但現在農村人進城的途徑少得可憐,除了嫁人、升學和進工廠,別無他法,可這哪一樣都不容易。
姜瑜含笑點頭:“翔叔,我明白的,你和嬸子都是關心紅英。不用擔心,紅英以後會過得很好的。”
“希望吧,也不求她大富大貴,只求她平安喜樂。”沈天翔的願望很質樸,包含著一個父親對女兒最真誠的期盼和祝福。
姜瑜想,若是原主的父親還在,也會同樣如此吧。這是一個稱職的父親對子女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
她垂下了眼簾,靜靜地吃完了面,沈天翔拿著油燈,把她送到沈紅英的房門外:“早點睡吧,有什麼明天再說。”
姜瑜點頭,關上了房門,但卻並沒有睡,等沈天翔兩口子屋裡的燈熄了之後,又等了大約半個小時,她拿著手電筒輕輕出了門,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往周家而去。
既然周建設回來了,她怎麼能不去會會這個舊人呢!
但等姜瑜到了周家卻發現,周家大門緊閉,屋裡冷冷清清的,像是很久都沒人居住過似的。甚至連大門也是虛掩著的,關都沒關嚴實,露出巴掌大的縫,也不知是周建設太放心抑或是覺得他們周家現在厲害了,沒人敢進他家偷東西。
姜瑜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找了一圈,幾個臥室都找遍了,都沒瞧見周建設的影子。不過她倒是知道,周建設為什麼這麼放心地連大門都沒關嚴實就走了,因為周家稍微值錢點東西都沒了,只剩兩張架子床和破舊的棉被,其他的東西都被搬走了,估計是賣了吧。
臥室沒人,姜瑜又去了廚房,以前,馮三娘還在的時候,總是把廚房打理得乾乾淨淨的。馮三娘這個人雖然腦子糊塗,不過做事勤快愛乾淨,而現在廚房的灶臺上累積了一截手指頭那麼厚的灰塵,擺放碗筷的木櫃旁邊也結了幾張交錯的蛛網。
顯然,周老三苦心維護了二十年的家已經分崩離散了。他一死,子女連夥都不開了,也不知周老三地下有靈,看到這一幕是何感想。
人都回來了,也沒開伙做飯,周建設總不可能整天都餓著肚子啊,姜瑜大致猜到他去哪兒了。
關上門,姜瑜往範寡婦家而去。
周建設果然在那兒。兩人應該是顛鸞倒鳳完了,裹著被子窩在床上小聲說話。
範寡婦纖細的手指在周建設的胸口打轉,頭靠在他的肩上,聲音嬌滴滴的,如訴如泣:“建設,你說要跟我過一輩子,不會是騙人家的吧?你去這一年,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村子裡,誰都可以踩我一腳,這日子實在是太難熬了,要不是為了等你回來,人家早回孃家去了!”
若是以往,範寡婦沒想過嫁給周建設。因為夫家肯定不同意,而周建設比她小了十幾歲,肯定也不願意娶她,兩人就做一對露水夫妻就算了。但今時不同往日,周家勢大,只要周建設願意娶她,她夫家也沒辦法。而周建設因為坐過牢,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也不願意嫁給他,她也就成為了備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