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姜瑜丟了代課老師的工作,她還在那兒幸災樂禍呢,可這才幾天,姜瑜就混到了公社,還撿了廣播站這麼個輕鬆體面的活幹,老天真不開眼啊。她有時候都懷疑,姜瑜才是老天爺的親閨女吧,不然為何每次有什麼好事都落到她頭上。每次自己以為要把她踩到泥坑了,結果沒幾天,她就像打不死的小強一樣,突然又翻身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好。
相比之下,周老三和周建設父子心裡雖然有點酸,但兩人更多的是欣喜。姜瑜有前途,這事說出去都有面子,以後就是看在她的份上,村裡人也會對他們家客氣許多。況且姜瑜有出息了,以後他們多少也能沾沾光啊。
這絕對是一件好事。
於是周老三也揚起笑臉,不住地誇姜瑜:“不錯,你這孩子就是有出息的。以前別人都說我周老三傻,非要供一個女娃唸書,現在讓他們看看,究竟誰傻,我的苦心沒有白費啊。”
他這麼說是提醒姜瑜別忘了,沒他供她讀書,她就去不了公社。姜瑜好笑地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誰說不是呢,周叔最是聰明不過了,全荷花村都找不出比你還精明的。”
這話狀似沒問題,不過怎麼聽都有些奇怪,可週老三又想不出有什麼不對,心想,可能是他這幾天倒賣糧食,太敏感了的緣故。便沒多想,笑了笑,閒扯了兩句。
可能這個家真正替姜瑜高興的就是馮三娘了。
飯後,馮三娘主動到姜瑜房間裡,拿出一身淺紅色,沒有補丁的衣服,遞給了姜瑜:“這是你五歲那年,我帶著你去探親,你爸爸在城裡的百貨商店買的。這衣服,下地穿著浪費了,怪可惜的,我就一直沒穿,壓在箱底留了下來。現在你有出息了,要去公社上班,明天就穿你爸爸買的這件衣服吧。”
這件衣服款式很保守,雖然沒穿過,但到底放了十年,顏色已經褪了些,看起來有些暗,沒有曾經的鮮豔和亮麗。不過在這灰撲撲的農村,已經很別緻了。
但姜瑜並不打算接受,這件衣服馮三娘珍藏了十年,對她來說應該意義非凡。自己既然沒打算認這麼個媽,那就別接受別人的好處了,她又不是買不起衣服。
“不用了,我就一個小播音員,穿得比書記還好,讓別人怎麼想我?”姜瑜把衣服推了回去,婉拒了她。
聽她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可看著姜瑜衣服上的補丁,馮三娘又有些擔憂,怕姜瑜穿得太破舊被人看不起。
姜瑜把她拉起來,推出了房門:“放心吧,沒誰會看不起。我這是勞動人民的樸素作風,誰看不起我,就是看不起勞動人民。”
這頂大帽子一扣,搞得馮三娘也無話可說。
她走後,見時間還早,姜瑜翻出是那本《蔡特金傳》看了一會兒,看著看著她就開始走神,上次收到梁毅的信和包裹,因為不確定能不能去公社,她一直沒回梁毅的信。
既然現在事情定下來了,她似乎也有必要跟他說一聲。不說也不行,改變了通訊地址,她不說,梁毅肯定也猜到了她的工作發生了變動。不過寫信的事,她還是等明天去公社看看情況回來以後再說吧。
金安公社離荷花村不是很遠,大約有五六里地。它的前身是金安鎮,後來改為了金安公社,規模非常小,公社只有一家供銷社,一家農技站、一個武裝部,一個肉聯廠,還有一個公社辦事處,外加一個食堂。
幾家單位總共有幾十號工作人員,大都在食堂吃飯,也有一部分人家就在附近,回家吃飯。除了政府辦事機構,公社附近還住了十幾戶農民,其實他們以前都是鎮上的居民,公私合營後,家裡的店鋪財產充了公,很多人又重新拿起鋤頭,下地幹活了。
公社也有革委會,主任就是由金安公社的書記劉雲東兼任。鄉下這地方,大多都是農民,往上數九代都是根正苗紅的泥腿子,而且宗族勢力龐大,很多時候村子裡的事,外面的人都插不上手,所以革委會的工作也很清閒,除了劉雲東,就只有另外兩個幹事。
這兩個幹事,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看著人五人六的,但一雙眼睛賊溜溜的,就像躲在陰暗處的蛇,冷不防就給人咬一口。給姜瑜的觀感非常差。
不過也不知莊師伯找了誰出面給她弄來這個工作,劉書記對她的態度非常和藹,那兩個幹事慣會見風使舵,見狀,也不再老是用那種陰冷審視的目光打量姜瑜了,對她說話都客氣殷勤了許多。
姜瑜一律笑臉迎人。簡單地認識了幾位領導後,她就被安排到了廣播站守著,每天傳達上面的政策和意見,偶爾也有劉書記召各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