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校長今天見識了馮三孃的潑辣和兇悍,對婦人的潑辣和胡攪蠻纏深有體會。他真是怕了這些婆娘,見馮三娘是姜瑜的親媽,又佔了上風,便沒有反對:“那行,我……”
話還沒收完,門口就響起了姜老太太哭天搶地的聲音:“沈村長,你可得給我老婆子一個說法,兒媳婦打婆婆,天下還有沒有這樣的道理了?”
原來她剛才是去搬救兵來了。
沈天翔還在吃飯就被姜老太太拉了過來, 判這樁“官司”, 他也是頭大, 這種胡攪蠻纏的老婆子最難搞了,周老三怎麼又得罪了她。
不過嘛, 他到底是荷花村的村長, 再鐵面無私,也得護著自己村的人, 不可能胳膊往外拐,所以只意思意思地訓了馮三娘兩句就完了。
聽完姜老太太不幹了:“沈村長, 兒媳婦打婆婆說兩句就算了, 你們荷花村就是這麼辦事的?行, 找你沈村長沒用, 我去公社,我找書記去, 我老婆子就不信了, 這天底下還沒個討公道的地方。”
沈天翔都五十多歲的人了, 過幾年就要退下來了,他還怕姜老太太的威脅?
“行, 那你跟我說說,你算哪門子的婆婆?”沈天翔磕了磕旱菸袋,反問。
姜老太太指著馮三娘:“她嫁給了我兒子, 她是我孫女的媽,我不是她婆婆嗎?”
沈天翔瞟了她一眼,糾正:“是前婆婆。馮淑珍已經改嫁到咱們荷花村, 戶口也已經遷到了荷花村,她現在是周家的人,我們荷花村的人,可不是你姜家的,你要擺婆婆的譜回你們大柳村去。”
姜老太太說不過沈天翔,轉了個彎,問道:“那我總是姜瑜的親奶奶吧?不可能她帶著孩子改嫁了,我就不是孩子的奶奶了吧?”
沈天翔點頭:“是,你是孩子的奶奶,這個誰都不能否認,然後呢?”
然後?姜老太太指了指姜瑜的房間,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姜瑜的奶奶,這孩子長大了有出息了,領工資了,她就該替她爸養我和她爺爺,可這該死的周老三和馮三娘,硬是要阻止姜瑜盡孝。沈村長,你說有沒有這個理?”
盡孝?讓一個不到十歲就跟著媽改嫁,到荷花村寄人籬下,才十五歲的小姑娘盡孝,真虧這老東西說得出來。
沈天翔慢條斯理地磕著旱菸袋:“你那兩個兒子呢?他們不是跟你在一起過,還沒分家?怎麼,他們不孝順?要不要我替你去公社告一狀?”
沈天翔不愧是當幹部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姜老太太的罩門,她怎麼能讓兩個兒子背上不孝的名聲,然後被村裡人唾棄,看不起。
於是,她馬上改了口:“國棟、國樑兩兄弟對我們老兩口很孝順,只是老頭子年紀大了,身體不好,經常要吃藥,每個月都要費好幾塊錢,所以找姜瑜分攤點。她小姑娘家,一個月掙那麼多錢,也花不完,孝敬孝敬她生病的爺爺,不應該嗎?”
這話沈天翔就不好接了。
姜瑜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笑盈盈地看著姜老太太:“可你們沒分家,誰知道我給的這錢最後落入了誰的口袋裡,便宜了。沒道理我一個沒爹的小姑娘,還要出錢去養叔叔吧?說出去,兩個叔叔也沒法做人了。這樣吧,你回去把家分了,定好子女每年稱你們多少錢,我爸該出的那份,我幫他出了,也免得兩個叔叔跟著丟臉。”
聽見姜瑜這麼輕鬆地就鬆了口,姜老太太大喜,忙道:“好,可以。”對外說分家而已,至於他們真的分沒分,誰知道?
姜瑜笑看著她:“行,那我下午下課後,去大柳村走一趟,讓大柳村的村長、各位幹部,大家一起幫著立個分家的字據。我爸走得早,周叔跟過去也不合適,就勞煩翔叔跟我跑一趟了。”
姜瑜這一說,沈天翔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當即配合地說:“可以,姜瑜現在是我們荷花村的娃子,我也算她的長輩,又是村長,理應走這一趟,給這孩子做主。”
可這回換姜老太太不幹了,分家這種事,她答應下來只是為了糊弄糊弄姜瑜而已,怎麼可能真的分家。現在村裡父母俱在的,很少有分家的,分了家,他們老一輩子還怎麼做小輩的主,還怎麼指望小輩的伺候他們?
姜老太太的兩個兒媳婦雖然平時對她都挺尊重的樣子,但姜老太太不敢保證分了家後,她們還會這麼恭敬、孝順她。想當年,馮三娘不是也指東就不敢往西,可現在呢?才幾年啊,就敢拿著掃帚抽她了。
這去村裡立了字據,那就是白紙黑子,定下來了,以後沒得更改。
姜老太太又想胡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