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岐一眼,又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扁著嘴道:“哪裡是道長你得罪了我,明明是我得罪了道長,我強人所難,非要道長你穿這襴衫。”
卻原來是自己直言穿襴衫不及道袍自在,令酆如歸不悅了麼?
姜無岐致歉道:“貧道從未覺得你強人所難,你切勿如是說,貧道不過是穿道袍近兩百年太過習慣於此了而已。”
酆如歸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隨即從姜無岐五指中抽出手來。
姜無岐頓覺五指指縫空空蕩蕩的,仿若那中間生來便該嵌有酆如歸的手指一般。
酆如歸聚精會神地吃著冰糖葫蘆,雙足卻未有絲毫停頓。
姜無岐張了張口,不知要如何才能讓酆如歸一如往常般與他說話。
他還未琢磨出個法子來,不遠處卻有村落映入了眼中,他望住了那處村落,又聽得身畔的酆如歸肅然道:“這裡頭果真有百餘隻鬼,姜無岐,你且小心些。”
倆人立於不遠處,靜觀其變。
只見那五人下了馬去,連刻有“傅家村”三字的大石都還未過,便有鬼哭乍然響起。
眼下本就無甚月光,星光亦是稀薄,於一片晦暗中,這鬼哭著實可怖。
那五人被嚇得愣在當場,許久,才有一人回過神來,道:“我們且進去罷,裡頭的人定是在耍甚麼雕蟲小技,這裡頭哪裡會有鬼?你們可記得老爺許諾的好處,你們都不要了不成?”
餘下四人被他一通激勵,雖是提心吊膽,但仍是堅持往裡走,然而尚未走出兩步,卻是撞到了一物。
其中一人取出一隻火摺子來,一照,前方並無他物。
但奇的是無論如何,五人最多隻能踏出兩步,無法再多,第三步便會被擋回來。
“莫非是鬼擋牆?”最為年幼的一人這麼說了一句,引得四人心慌得兩股打顫。
耳畔的鬼哭更是在陡然間應聲拔高,幾乎是震耳欲聾,鑽進耳蝸後,便直直地往腦髓去了,莫要說活人了,連五匹駿馬都嚇得在原地亂竄。
這駿馬的韁繩因無處可栓,自駿馬背上垂落,要不是駿馬受過訓練,此時恐怕早已飛奔而逃了。
“進了這鬼村怕是連命都要沒了,哪裡還能享用好處?”最為年幼那人說著,騎上自己的那匹馬,慌忙抽了一馬鞭,轉眼跑遠了。
被留在原地的四人也不是不要命的,聽那鬼哭愈加淒厲,便也騎馬逃走了。
鬼原無實體,除非其有些道行,或者吸食過不少人血。
尋常活人一般瞧不見鬼,但鬼可自行決定是否讓活人瞧見他們。
適才確是鬼擋牆,由酆如歸與姜無岐瞧來,那五人被十隻鬼擋著,才致無法走出第三步。
這十隻鬼從面貌瞧來有老有幼,有男有女,惟二的共同點乃是他們都曾吸食過人血,且身上無半點怨氣纏繞。
他們應該只是為了嚇退外來者,並無要害人的意圖,因而一達成目的,便欲要回村裡去了。
酆如歸吃著冰糖葫蘆,施施然地行至一隻年輕英俊的男鬼面前,笑道:“我們白日可曾見過?”
男鬼突地被酆如歸擋住了去路,面生錯愕,預設道:“你難不成並非凡人?”
“我自然不是凡人。”酆如歸吃罷一顆冰糖葫蘆,“我與你們乃是同類,那邊的書生才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