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進山洞,便縮在了最裡頭,而後小心翼翼地解下姜無岐為他包紮的那張帕子,吻了吻,才摺疊好了,藏於心口處。
之後,他以齒破開原本已近癒合的左手手背以及手腕,拼了命地吸食著其中的血液。
自身血液的滋味遠不及姜無岐,又或是他心悅於姜無岐,才會認為姜無岐的血液分外可口?
倘若是如此,他為何初次吸食姜無岐的血液,便覺得其能將他尚是二公子時所用過的全數珍饈美饌都比下去?
倘若並非如此,他吸食旁人的血液應當也是一般滋味罷。
他腦中亂作一團,右手探到後心,染了些血液來,急切地往唇齒送。
偏生這時,有一把驚懼交加的聲音在他耳中炸了開來:“有妖怪!”
妖怪?我麼?
酆如歸怔怔地回過首去,望住來人,胡亂地想著:這是個活人,我不如嚐嚐他的血液是何滋味罷?
來人已嚇得雙足癱軟,不停地以雙手往後爬。
那妖怪卻是愈來愈近,她一身紅衣,生得豔麗無匹,身上染血,每行一步,便會有血珠子自其身上滾落,她的一雙唇瓣上滿覆鮮血,瑩白的下頜與脖頸不過須臾便從那雙唇瓣處染上了血色。
她慢條斯理地行至他面前,伸手撫過他的脖頸,篤定地道:“瞧你這副膽小如鼠的模樣,那一箭並非出自你手罷?”
她後又捏住了他後襟,將他一把提起,未待他回應,便低下了首去,紅唇微啟,露出了雪白的齒列來。
那齒列與他的皮肉不過毫釐,下一瞬,他便要被這個妖怪吃掉了罷?他面色煞白,嚇得下體一熱,竟是失禁了。
未及他反應過來,那妖怪已將他丟了出去,隨後淡淡地道:“滾遠些,勿要汙了我的眼。”
他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疼得一身的骨頭仿若要齊齊碎了去。
尚未緩過氣來,他便連滾帶爬地往西面跑去,跑出約莫十餘步,卻見得一白衣公子飄然而至。
那白衣公子面容白淨,雙目中的光芒卻是明明暗暗著。
他見自家小廝向他跑了來,沉聲道:“可是射中那妖怪了?”
小廝趕忙答道:“這妖怪是要吃人的,公子,你還是快些與我一道走罷。”
白衣公子鼻尖一動,聞見了小廝身上的異味,並不戳破,只道:“你且快些走罷,毋庸理會我。”
說罷,白衣公子費勁地盯緊了山洞前一抹火紅的身影,當即拉開弓去,又發一箭。
適才酆如歸一湊近那來人的皮肉,便有惡臭沒入鼻腔,使得他的腸胃翻騰不休,加之那全然壓不下去的嗜血啖肉之癮以及手背、手腕、後心的傷,他難受得無法言說,假若姜無岐在他身側,他定然要撲入姜無岐懷中,要姜無岐好生安撫他。
但,姜無岐在哪裡?我的姜無岐在哪裡?應當還在毓秀鎮罷?
姜無岐可會來尋我?
不會來的罷?姜無岐必定已經厭惡我了。
他未等來姜無岐,卻是等來另一支羽箭,那羽箭直衝他的咽喉,破開日光,迅疾如風。
他扶著洞口粗糲的岩石,垂著首,好似半點未覺,電光火石間,他的手指卻是一動,利落地扣住了那羽箭,又將羽箭擲了出去。
未多時,便有血腥氣瀰漫了過來,他抬首一望,中箭的那公子穿著一身白衣,細皮嫩肉,乾淨得如同姜無岐一般,可為何他流淌出來的血,卻與之前那人一般,令他作嘔?想來他的皮肉恐怕亦不合他的口味。
縱然他想從那白衣公子身上吸取些血液,都無法入口。
果然,只有姜無岐是絕無僅有的,姜無岐是他所心悅的姜無岐,於他而言,偌大的三千世界,無人能及得上姜無岐一星半點。
:金雞山·其三
白衣公子屏息凝神地望著那支急掠出去的羽箭,同時又取出一支羽箭來搭在弓弦上,他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羽箭穿破山風的聲音,然而不知怎地,彈指間,那羽箭竟是轉而貫穿了他的右臂,右臂吃痛,當即淌出了血來,“滴答滴答”地潤溼了他足下的層層枯葉。
但他的右臂卻很是穩定,山風將他一身的白衣吹得獵獵作響,他輕咳一聲,利落地連發三箭。
三箭分別對準了酆如歸的眉心、咽喉、心口,直取要害。
酆如歸渾身失力,吐息艱難,雙目渙散,但仍是輕易地將這三支箭一一收入了掌中。
他隨即將三支箭丟棄於地,而後勉強使出身法來,飛掠至白衣公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