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以空暇的手輕拍著酆如歸的面頰,柔聲道:“你且醒醒。”
良久,酆如歸方才掀開一點眼簾,他睏倦地瞥了姜無岐一眼,竟是捉了姜無岐的右手,墊在自己面頰下,便又睡了過去。
姜無岐無奈萬分,強行將酆如歸口中的左手尾指與右手一併收了回來。
酆如歸果真因此睜開了雙目來,他雙目惺忪,眼波流轉間,卻隱隱蘊著慵懶的媚色。
他望了姜無岐許久,才啟唇道:“姜無岐,你何故要吵醒我?”
他倦意正濃,嗓音略有沙啞,更顯委屈。
“喝藥了。”姜無岐將手附上酆如歸的腰身,令他坐起身來,又端了藥來,遞予他。
“好苦。”酆如歸併不伸手去接,而是撒嬌道,“你餵我罷。”
姜無岐笑道:“你都還未喝,怎地先喊起苦來了?”
酆如歸挑眉道:“藥還有不苦的麼?”
姜無岐一面將碗口抵住酆如歸的唇縫,一面勸道:“常言道‘良藥苦口利於病’,你忍忍罷。”
酆如歸著實受不住姜無岐的溫言軟語,不得不妥協道:“好罷,但你待會兒要買蓮蓉一口酥與我吃。”
見姜無岐頷首,酆如歸便就著姜無岐的手,將一碗湯藥用盡了,一點不剩。
他自小不善喝藥湯,喝罷一碗,直覺得難受得作嘔,雙目被催得一片水光淋漓,他抱住姜無岐,拼命汲取了些姜無岐的氣息,才緩過氣。
姜無岐先前是他的麻沸散,若是沒有姜無岐在身畔,他恐怕在剔完傷肉前,便會疼得昏厥過去。
而今姜無岐則是他的蓮蓉一口酥,氣息甜膩得過分。
姜無岐被酆如歸抱著不放,忽而聞得酆如歸沉醉地道:“好甜。”
“好甜?”姜無岐滿面疑惑,略略推開酆如歸,卻被酆如歸抱得更緊了些。
酆如歸未料自己竟是將心中所想訴諸於口了,一時羞怯,鬆開手,由著姜無岐將他推了開去。
“有湯藥滴落在你的褻衣上了,你重新換一件罷。”姜無岐取出乾淨的褻衣,放在一邊,又道,“貧道去瞧瞧這毓秀鎮可有蓮蓉一口酥賣。”
酆如歸朝視窗望去,見外頭的疾風驟雨半點未減緩,趕忙道:“你勿要去了。”
“無妨。”姜無岐的雙腿被酆如歸枕得麻痺了,片刻後,才撫了撫酆如歸的額髮,站起身來,出了門去。
酆如歸低下首去,脫了自己身上的褻衣,又換上了姜無岐為他取的那一件。
這褻衣分明為他自己所有,但因經過了姜無岐的手之故,沾染了姜無岐的氣息,密貼著身體,宛若是被姜無岐的手直接摩挲著肌膚一般。
他不禁面生紅暈,定了定神,才去察看自己的左足。
應是由於上過藥的緣故,這左足無分毫疼痛,只是微微發麻,其上竟已生出了毫釐新肉,一觸癢意頓生。
他又纏上細布,乖乖地躺在床榻上,等待姜無岐回來。
他等了約莫半個餘時辰,姜無岐都未回來,莫不是出甚麼意外了罷?
這一念頭一浮上心頭,他便覺床榻生出了叢叢尖刺來,逼得他躺不得,亦坐不得,須得下得床榻去尋姜無岐。
左足一落於地,他便疼得額上出了一層熱汗,但他卻不肯回床榻上,執拗地一步步往外走。
還未行至房門口,他卻是一趔趄,由於周遭無物什可供支撐,他只能直直地跌倒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