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歸卻是不作回應,只是將箍著姜無岐腰身的手緊了緊。
姜無岐有些不適,卻也不掙扎,撫著酆如歸背脊的手更為輕柔了些。
酆如歸稍稍緩過了氣,才仰起首來,透過細密的雨簾望住姜無岐道:“姜無岐,你無事便好。”
姜無岐這才看到酆如歸唇上被他自己咬開的破口又綻開了,精緻的下頜被染得通紅,他伸手欲要揩去那下頜的猩紅,那猩紅卻是被雨水先沖刷到了脖頸。
酆如歸難得坦率地說與姜無岐聽:“姜無岐,我很害怕。”
“抱歉,讓你害怕了。”姜無岐撥開酆如歸黏在眉眼間的髮絲,“梁景文不見了。”
酆如歸聞言,任性地道:“那梁景文不見了與我有何相干?道長,你讓我害怕了,便須得讓我再抱一會兒以作補償。”
:黃泉路·其二十七
女鬼被騰起的熱氣震得昏死了過去,倘若無姜無岐相救,定然已魂飛魄散了。
她被姜無岐放到了廢墟旁,遭到雨水的擊打,猛然轉醒,一睜眼,卻見酆如歸與姜無岐抱在一處。
她不由在心中暗道:這倆人莫不是一雙斷袖罷?
不過她對此並無偏見,只揚聲道:“道長、公子,那梁景文不知所蹤,他詭計多端,我們定要快些尋到他,免得他又生禍害。”
酆如歸抱著姜無岐不肯放手,在姜無岐懷裡悶聲道:“不要。”
他的唇瓣抵著姜無岐的道袍衣襟,伴隨著言語而吐出來的熱氣便被擠壓在了他的唇瓣與姜無岐的衣襟之間,難以散去,少頃,終是漫入了姜無岐的衣襟內,熨熱了那片肌膚。
方才姜無岐抱著女鬼一出來,乍然見得酆如歸幾乎是跪在了廢墟前,那身紅衣登時硬生生地扎入了他眼中。
而後,他喚了酆如歸一聲,酆如歸猝然回過首來,整個人狼狽得猶如被遺棄的幼童,面上滿是雨水,但其眉眼間失而復得的喜悅卻是分毫畢現。
他看見酆如歸溼潤而嫣紅的唇瓣顫動了數下,但他卻聽不清酆如歸在說些甚麼,是由於這暴雨太過喧囂的緣故麼?
緊接著,酆如歸向著他疾奔了過來,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愈來愈近。
然後,他的腰身便被箍住了,心口亦被酆如歸佔據住了。
見狀,他輕撫著酆如歸瑟瑟發抖的背脊,柔聲安慰道:“貧道無事,你勿要憂心。”
但下一瞬,酆如歸卻是將他的腰身箍得更緊了些,身體更是用力地貼合了過來,好似將他的五臟六腑一併擠壓碎了一般。
這感覺並不舒適,但他卻鬼使神差地不願讓酆如歸放鬆一些。
須臾之後,酆如歸仰起首來,望住了他,顫聲道:“姜無岐,你無事便好。”
他想要將酆如歸脖頸上的猩紅揩去,卻意外地聽得酆如歸道:“姜無岐,我很害怕。”
酆如歸難得這般坦率,他更加肯定酆如歸是當真害怕他丟了性命,害怕到全身戰慄不止,害怕到會用言語來訴說。
他見酆如歸的眉眼被凌亂、溼潤的髮絲遮住了大半,心道:應當十分難受罷。
“抱歉,讓你害怕了。”他說罷,便抬手將那髮絲撥了開來,酆如歸的眉眼隨即全數暴露了出來。
酆如歸素來施朱傅粉,但之前那癮發作過一次之後,泌出的大量的熱汗將他面上的粉黛盡數沖刷乾淨了,其後,他不及補妝,只左側眉尖上了點螺子黛,而今這點螺子黛早已被雨水洗去了。
姜無岐初見酆如歸素淨著一張臉,也不知是不是在雨水下狼狽不堪之故,使得那副眉眼看起來可憐兮兮的,令人油然生起了保護欲來。
此時,不知何為他竟聽見自己道:“梁景文不見了。”
酆如歸卻是任性地道:“那梁景文不見了與我有何相干?道長,你讓我害怕了,便須得讓我再抱一會兒以作補償。”
酆如歸曾說過喜歡抱他是因為他很暖和,但現下倆人置身於暴雨當中,黃豆大的雨珠子擊打下來又冷又疼,縱然酆如歸將他抱得死緊,也應當不如何暖和罷?
“冷麼?”姜無岐一雙手覆在酆如歸背上,將那清瘦的背脊圈住。
“不冷。”酆如歸蹭了蹭姜無岐的心口,沉迷於姜無岐的體溫,“你的身體很是暖和。”
那女鬼見這倆人無一人理會於她,冷哼了一聲,心底卻甚是豔羨,莫要說擁抱了,她與她所愛之人連話都未講過幾句。
那梁景文下落不明,她無暇看倆人膩歪在一處,索性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