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歸一時半刻睡不著,凝望著姜無岐道:“為何這世間會有如此荒誕之事?銳州如是,豐衣鄉如是。”
姜無岐柔聲道:“為人者有善有惡本就是尋常之事,不然何需那十八層地獄?”
“多謝你寬慰於我。”酆如歸抱住了姜無岐,“你吻我一下,今日你還不曾吻過我。”
姜無岐當即吻上了酆如歸的雙唇,酆如歸鬆開唇齒,令姜無岐沒入,後又用那軟舌糾纏了上去。
唇齒相合的纏綿之感使得酆如歸渾身輕顫著,旋即滿眼滿心都只餘下姜無岐。
他素來心軟,容易為旁的事物所影響,年幼之時,他養的金絲雀死了,他傷心得哭了兩日,這兩日間,連最愛的點心都沒有吃上一口。
而今,他雖見識過了諸多生死,但依舊無法淡然處之。
他被吻得眼尾生紅,羽睫扇動,一雙手同時難耐地在姜無岐身上胡亂地摸索著。
一吻罷,姜無岐身上的褻衣已脫落大半。
酆如歸見狀,非但不將姜無岐的褻衣整理妥當,而是將那褻衣扯得更開了些。
他隨即將面頰埋於姜無岐那裸露出來的心口皮肉之上,滿足地闔上了雙眼,去聆聽姜無岐的心跳聲。
這心跳聲,教他萬分安心。
片晌,於他半夢半睡之際,忽有一縷孱弱的鬼氣逼近,他猛然睜開了雙目,望了眼姜無岐,才盯住了窗臺。
姜無岐亦已清醒,護住了酆如歸。
須臾,成煙霧狀的鬼氣漫入了這房間來,顏色淺淡,不易覺察,那鬼氣並未化出實體來,聲音支離破碎:“卿西,你可在此?我為何瞧你不見?”
酆如歸聽得費力,好容易才拼湊出了完整的句子。
而後,他聽見姜無岐在他耳側道:“他顯然僅僅是來尋人的,並無惡意。”
“嗯。”酆如歸抬手為姜無岐將褻衣穿妥了,後又用棉被將姜無岐遮嚴實了,才披上紅衣,行至那在房中打轉的鬼氣道,“卿西不在此處。”
鬼氣陡然一震,似是在此時才發現了酆如歸的存在,他繞著酆如歸轉了一圈,又散了開去:“你並非卿西,你可知卿西去了何處?”
鬼氣像是思及了甚麼,猝然後退,啞聲道:“我死了,卿西莫不是也死了罷?卿西若是也死了,我為何在地府瞧他不見?”
被酆如歸遮得嚴實的姜無岐道:“你是與他在此處別離,所以才特意回來此處尋他的麼?”
鬼氣一動,應是頷了頷首,然後才道:“我與卿西皆是男子,卻相戀了,我們逃到此處,我出門買吃食之時,卻被卿西的家人追上了,他們恨我耽誤了卿西的前程,將我殺了,接著,我便被黑白無常帶去了地府,今日是我被閻王恩准還陽了卻心願的日子。”
——地府有一地,名為鬼界堡,其中的鬼魂全數是經過十殿閻王過堂審判,且並無罪過,等待輪迴的。
鬼界堡中的鬼魂可在規定的時辰內折返陽間,但須得受到戒律約束,不可任意現形,不可驚嚇到凡人,不可在凡間作惡,不可滯留不歸……倘若壞了戒律,鬼魂會被閻王依據其嚴重程度來定罪,重者打入無間地獄。
想來,眼前這一縷鬼氣便是來自於鬼界堡的。
姜無岐下得床榻,為酆如歸穿妥衣衫,自己又穿上了得羅,才道:“你且現形罷。”
尋常的魂魄在不現形之時,僅僅是一縷鬼氣,鬼氣孱弱者,五感遲鈍。
聽得姜無岐讓他現形,鬼氣才小心翼翼地現了形。
眼前的鬼氣是一副窮酸相,但樣貌算得上清秀,一身灰褐色長衫,手中不知為何還拿著一把算盤。
鬼氣順著酆如歸的視線瞧了過去,才發現自己手中的算盤,遂不好意思地道:“我忘了我做了鬼,這算盤便用不上了。”
這算盤乃是由他的鬼氣所化,他立即便將這算盤收了起來。
其後,他細細地端詳著酆如歸以及姜無岐倆人,忐忑地問道:“你們當真沒有見過卿西?”
見倆人皆是搖首,他難過地道:“卿西答應了我要在這房間中等我的。”
說罷,他向著倆人做了個揖道:“抱歉,打攪了,我去別處尋卿西了。”
話音尚未落地,他早已又化作一縷鬼氣出去了。
經過此事,酆如歸與姜無岐俱是了無睡意,酆如歸思及了自己之前發的那個夢,便捏著姜無岐的臉頰道:“無岐,你做鬼臉與我看可好?”
姜無岐吃了一驚:“貧道活了兩百多年,從未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