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確實不佔理,但虞聆雪死得蹊蹺,所謂的夫家賀府中人又有些古怪,酆如歸著實放心不下。
少時,那銳州知州已被一壯漢請來了。
他掃過紅衣女子與一道士,雙目定在他們身後的屍身上,掩了掩口鼻,才道:“這虞聆雪乃是賀府新婦,如今身死,理該由賀府帶回安葬,爾等勿要鬧事。”
酆如歸與這新嫁娘無親無故,確是並無能將其屍身留下的正當理由,不得不妥協道:“知州大人,這虞姑娘死得悽慘,望大人你能還她一個公道。”
銳州知州頷首道:“這是自然。”
酆如歸得到了銳州知州的承諾,側過身去,眼睜睜地瞧著壯漢將新嫁娘的屍身抬了出去。
新嫁娘的雙手垂下,心口的殘血便順著雙手十指墜落而下,“滴答滴答……”著,於地面上暈出一個個的放射狀圓暈。
那把金剪子尚躺於一旁的桌案上,極是鋒利,在濃稠的猩紅的包裹之下,仍是透出了一點刺眼的雪亮。
片刻後,有一壯漢折回了醫館來,問那大夫:“那金剪子在何處?”
大夫指了指金剪子之所在,那壯漢便向大夫要了些用作包紮傷口的細布,小心翼翼地將金剪子包於其中,才雙手捧著離開了。
為何那壯漢對於一把兇金剪子會這般的慎重?好似那不是奪了新嫁娘性命的不詳兇器,而是一件至高無上的稀世珍寶。
酆如歸滿腹疑竇,側過首去,望著大夫問道:“大夫,你為何會認為這金剪子十之八九是被新嫁娘的父母插進她心口的?”
大夫答道:“這乃是我銳州的風俗,若是及冠男子身故之時,尚未娶妻,須得擇一未出閣便已過世的少女與之婚配,不然必將家宅不安,雞犬不寧,影響家中男子的前程以及女子的婚嫁,嚴重之時,闔家上下將逐一無端慘死。未曾出閣便過世的少女不算少,但未曾出閣,且頗有顏色的少女卻是鳳毛麟角,因此若是男方家中富貴,會由男方父母親自挑選美貌少女,好讓其子在地府亦能享用美色,風流快活,以免禍害活人。挑選好美貌少女之後,便是三媒六聘,如同活人之間成親一般,只新嫁娘出閣之前,男方父母會命人將她殺了,以便進行冥婚儀式。”
大夫神色淡然,語調冷靜,似已司空見慣了。
這般的惡習是如何令人司空見慣的?
女方父母又怎能捨得活生生的女兒無辜被殺?更遑論是親自動手了。
且這大夫瞧來年紀不過三旬出頭,何以會有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目?
:無間地獄·其三
酆如歸眉間微蹙:“女方父母如是做是為了彩禮麼?”
“自然是為了彩禮。”大夫方才說罷,卻又聞得酆如歸問道:“若是為了彩禮,何不如為女兒擇一活生生的女婿,竟是要冥婚?”
大夫半眯著雙眼道:“你們可知在這銳州,死去的新嫁娘較活著的新嫁娘要值錢許多?畢竟死去的新嫁娘更為稀缺一些。因而,倘若未出閣的女子因天災、人禍或者疾病意外身故,女子的父母首先會做的,並非是為女兒出葬,而是尋一夫家,好得些彩禮,若是遲遲沒有夫家要這女兒的屍身,女兒才會被草草下葬。”
他呷了一口鐵觀音,潤了潤喉,續道:“大多時候,尋不到女兒夫家的父母,會一直等到女兒的屍身幾近化作白骨,實在無人問津了,方才將其下葬。這集市上偶爾有叫賣女兒屍身的,你們多去集市上轉轉,興許能碰到。”
他面上的表情很是冷淡,放下茶盞,又道:“一具新死的女屍,要由其容貌來核定彩禮多少,多則上百兩,少則幾兩;一具已腐爛得瞧不清面目的女屍,約莫是兩三百文;一具屍骸,約莫是一百文。若是容貌相當,一具新死的女屍較活生生的女子,可多要三成至五成的彩禮。”
為人父母,生育一女兒,不應該好生愛護,視若珍寶麼?為何會將女兒當做貨品一般待價而沽?非但連屍身都不放過,還任由女兒被人殺害,以便與人冥婚,甚至親自動手殺女?當真是喪盡天良。
酆如歸直覺得頭昏腦漲,渾身生寒,不可站立,如同抓著救命浮木似的,抱住了姜無岐的腰身。
那大夫的嗓音卻又直直地竄入他耳畔:“傳聞為親生父母親手所殺的女子會更溫順些,能更好在地府伺候夫君,是以,要是女方親生父母同意親手殺女,彩禮又可多上一成。”
酆如歸凝了凝神,問道:“女方父母便不怕女兒變作惡鬼,向他們索要性命麼?”
大夫答道:“幾無可能,這銳州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