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不變,抬手便將連翹推了出去。
便是在這連翹出了繡樓的檔口,繡樓轟然倒塌。
暗中隱著的幕後之人親眼見證酆如歸被埋於繡樓當中,心中狂喜,但因警惕著酆如歸未曾死透,並未命那設陣的四人收起四象伏鬼陣。
過了良久,酆如歸都不曾從廢墟底下出來,由於四周俱是飛沙走石的緣故,遮天蔽日,先前皎潔的月光無處可見。
幕後之人目不轉睛地盯住了隱隱約約的廢墟,不肯放鬆,同時一雙手因激動與緊張而泌出了汗水來。
但卻不如那人所願,在其將要放鬆下來之時,一襲紅衣竟是從廢墟中飛了出來,不假思索地入了四象伏鬼陣。
四象伏鬼陣由四人設陣,於東、南、西、北、中這五行方位,此進彼退,迴圈出擊,可謂是生生不息,容不得入陣之人有半刻功夫喘息。
便是這四象伏鬼陣威力無窮,才致使其周遭飛沙走石,塵土四揚。
酆如歸不敢將心口的匕首拔出來,以免血液流竄地太急,將已蠢蠢欲動的那癮勾出來。
因他容色甚麗,神情從容,身姿翩然,這匕首不像是兇器,倒成了他心口的飾物。
但縱然如此,仍是有些許血珠子自他心口跌墜,如同血色珊瑚珠子一般,於他足邊滾落開去。
他渾不在意,面上含笑著與設陣中的一人對了一掌。
這四象伏鬼陣不同於尋常的四象陣,奧妙在於其中灑了驅鬼香及黑狗血,設陣四人的掌風時而宛若自那無間地獄中傳來的鬼風,時而好似悲憫的佛主普渡眾生之時的吐息。
酆如歸乃是千年惡鬼,在陣中熬了約莫一個時辰,便有些受不住了,心口氣血齊齊地亂竄,一身的皮肉幾乎要一併綻裂開來。
他面上依然含笑,眼波流轉間,風情惑人。
他一抹唇角沾染的猩紅,毫不留情地一擊,設陣的一人便被他逼出了陣外,伏到於地,嘔血連連,不可再戰。
餘下三人為補其缺位,身形須得加快,甚為吃力,不久便再次被酆如歸尋出了破綻,又有一人旋即被拍出陣外,這被拍出去的一人較之前那人好一些,尚能站立,方要再入陣,甫踏出一步,雙足卻已癱軟於地。
尚有倆人。
無論是無間地獄的鬼風,亦或是佛主的吐息,都不能亂了酆如歸的心神。
若是換作從前,他定會被逼得心神大亂,甚至記起前塵往事,但而今他與姜無岐心意相通,姜無岐是他的良藥,他日日與姜無岐親近,與服用良藥無異,他心底的不安已漸漸被姜無岐治癒了。姜無岐亦將是他以後的夫君,姜無岐還未為他還俗,他還未與姜無岐飲酒食葷,還未與姜無岐成親,還未與姜無岐洞房花燭,他怎能甘心死在這四象伏鬼陣之中?
他輕蔑地掃過陣中的倆人,低聲一笑,手中的紅綢便朝著倆人飛撲而去。
這倆人卻是四人當中實力最強的倆人,並不好對付,輕易地便閃避了紅綢,其中一人更是以一指將紅綢破成數段,四散開去。
酆如歸手指一握,又鬆開,掌心新的紅綢乍現。
他手纏紅綢,與倆人周旋,耳側卻陡然有誦經聲逼壓上來,五感無一能逃脫。
誦經聲不絕於耳,似要將他這一冥頑不靈的千年惡鬼的撕裂開來,再做度化。
他眼前甚至平白出現了寶相莊嚴的佛主,佛主端坐於蓮花之上,高逾百丈,他身若螻蟻,佛主只消一根手指便能將他碾碎。
他凝了凝神,身姿免不得為思緒所累,頓時露出了破綻來。
那倆人乘機衝著酆如歸周身的死穴擊去,若是一擊成功,酆如歸定將當場暴斃。
然而,他們不及施展,面前居然無端多出了一人,那人身著道袍,利落地朝著他們心口拍了一掌。
這一掌看似無絲毫氣力,但落於心口卻生生地震傷了他們的五臟六腑。
他們不支倒地,與此同時,這四象伏鬼陣被破,皎潔的月光傾灑下來,將酆如歸的眉眼襯得楚楚可憐,心口的匕首愈加扎眼。
酆如歸吸了吸鼻子,才望向姜無岐,委屈巴巴地道:“無岐,你來晚了。”
“抱歉。”姜無岐小心翼翼地將酆如歸擁入懷中,盯住了那匕首,心疼地問道,“是何人所為?”
酆如歸難得見姜無岐方寸大亂,先是滿足地以額角蹭了蹭姜無岐的唇瓣,而後才回道:“是連翹。”
“連翹?”姜無岐沉吟著,環顧四周,見得那連翹一雙手攀於牆頂,一雙足勉力抵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