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綠豆酥用盡,又用一旁的茶盞漱過口,才不緊不緩地行至姜無岐面前。
姜無岐輕喚著道:“如歸。”
酆如歸以上了丹蔻的指尖蹭過他的面頰,輕笑道:“如今喚孤為如歸者已不多了,你可知你喚上一聲如歸,便足以滿門抄斬?”
姜無岐卻是又喚了一聲:“如歸。”
這一聲充滿了柔情,使得酆如歸又厭煩地甩了姜無岐一個巴掌:“你勿要喚了。”
姜無岐被打得偏過了首去,下一瞬,卻又直視著酆如歸的眉眼,喚道:“如歸。”
酆如歸不耐煩地扯開姜無岐褻衣的衣襟,執起一旁的雕花剪子來,剪去包紮於姜無岐心口的細布,而後又朝著那個全未癒合的破口咬了上去。
姜無岐不覺得疼,他只是想要撫一撫酆如歸的髮絲,想要將酆如歸蘊在眉間的陰鬱抹去。
酆如歸吸食罷姜無岐的血液,不慎對上了一副溫潤的眉眼,心中陡然盛怒,抬足踢翻了一隻花幾,盯住了姜無岐道:“你不許這樣看孤,再看孤便將你的這一雙眼挖出來。”
“如歸,貧道捨不得不看你。”話音尚且縈繞於唇角,姜無岐的心口卻已然被酆如歸的一截食指沒入了。
那食指毫不留情地在活肉中攪弄著,而食指的主人則是居高臨下地問道:“還喚麼?”
姜無岐面無痛楚,溫言道:“假若貧道不喚你,你便能快活些,貧道便不喚了。”
此言說來,彷彿自己這個即將榮登大寶的太子被這個不知從何處來的道士施捨了一般,酆如歸怒極,食指隨即盡根沒入。
姜無岐的身體本能地一緊,其後又舒展了開來,朝著酆如歸道:“你要如何便如何罷。”
酆如歸不怒反笑,抽出食指來,吸吮著其上的血液道:“孤不殺你,孤要養著你,以便日日吸食血液。”
姜無岐窺見了酆如歸的一點舌尖,縱容地道:“你若是願意,日日被你吸食血液又有何妨?”
:迷魂殿·其三
酆如歸噗嗤一笑:“你當真是個傻子。”
他唇上沾染了從姜無岐心口吸食的血液,這一笑卻無半點詭異,反是豔麗無匹,襯得身上的紅衣霎時暗淡了下去。
酆如歸曾多次道他當真是個傻子,著實是一語中的,他若不是傻子,怎會費了這許多的時日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在他發現自己迷戀上酆如歸的身體之時,他便已心悅於酆如歸了罷?亦或是更早以前,在毓秀鎮,被酆如歸以自殘相要挾,並吻過全身上下的傷痕,致使那物略有腫脹之時,他便已心悅於酆如歸了罷?
且他若不是傻子,他怎會任憑酆如歸失憶?
四周金碧輝煌,酆如歸在此處理當能夠任意享受錦衣玉食罷?
酆如歸又自稱為“孤”,想來定有滔天的權勢。
較之與他一道風餐露宿,酆如歸而今理當過得十分如意罷?
姜無岐凝望著酆如歸,溫柔地道:“如歸,你而今過得快活麼?”
“勿要喚孤如歸。”酆如歸吸食過姜無岐的血液後,稍稍舒服了些,“孤過得快活與否同你有何干系?”
“於你而言,與貧道無半點干係,但貧道卻衷心地希望你能過得快活些。”姜無岐被吸食了大量的血液,聲調減低,吐字吃力。
酆如歸見狀,生怕姜無岐喪命了,再無如此鮮美的血液可吸食,遂揚聲道:“傳御醫來。”
姜無岐拼命地動了動手指,揪住了酆如歸的一點衣袂,氣若游絲地道:“貧道無事,你毋庸擔憂,你既要吸食貧道的血液,貧道定不會在你吸食足夠前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