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個侍女尚且年幼,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被割斷了喉嚨後,竟是抱住了酆如歸的左足。
酆如歸低下首去,見她面容稚嫩,心下不忍,幸虧得姜無岐當機立斷,砍去了侍女的雙手。
“走。”姜無岐單單吐出了一個字,便驅散了酆如歸內心的罪惡感。
這是幻象,這是幻象,這是幻象……
酆如歸在心中不斷重複著,又握了握姜無岐的手,心臟才安心下來。
姜無岐心志堅定,不為幻象所動搖,斬殺間,吻了吻酆如歸的唇瓣,道:“我們回人間去,如歸,貧道要與你成親,貧道要與你洞房花燭,貧道要將適才記下的讓你舒服之處一一在洞房花燭夜踐行一番,貧道決不允許你折在此處,你假若折在此處,貧道上天入地,亦要將你擁入懷中,你可記住了?”
“嗯,嗯,我記住了。”酆如歸感動得以額角蹭了下姜無岐的手臂,“無岐,我們走。”
少時,倆人破開太子府的圍牆,入眼的卻是九重宮闕。
太子府即便與九重宮闕比鄰,決計不可能近得僅隔一面圍牆,恐怕幕後之人又在作祟了。
酆如歸又喚出一條紅綢來纏住了自己同姜無岐的手腕,才與姜無岐一道去破那宮牆。
宮牆被“卻殤”的劍氣與紅綢輕輕一點,即刻坍塌了下去。
大片大片的宮牆,大片大片的宮殿連續不斷地坍塌著,期間又有些侍衛、內侍、侍女前來阻擋,之後,宮中的妃子以及些皇子皇女亦圍堵了上來。
位於九重宮闕居中央的大殿內正上著早朝,聽聞動靜,文臣武將陸陸續續地出了大殿。
待酆如歸與姜無岐將這些文臣武將盡數除去後,姜無岐卻聽得有人呼救:“姜公子救救小僧。”
姜無岐循聲望去,卻見得那慧忻被縛於一根宮柱之上,急得漲紅了臉,衝著他掙扎不休。
姜無岐側首去問酆如歸:“你可能看出他的身份?”
“他便是你在迷魂殿遇到的那個小和尚罷?”酆如歸問罷,見姜無岐頷首,遲疑地道,“由我看來,他應當是個凡人,但他兩度出現的時機都甚為蹊蹺……”
姜無岐思忖著道:“倘若方才不幸被貧道料中,那第七七四十九日必然還未至,不然幕後之人便無須施幻術阻擋我們,但離第七七四十九日恐是沒多少時間了。”
他說著話,耳側擠滿了慧忻的呼救,慧忻的呼救愈來愈悲慘,甚至含上了哭腔。
慧忻哭得可憐,一張小臉上覆滿了淚水,淚水自他下頜滴落,濡溼了他的僧衣衣襟。
他不停地朝著姜無岐道:“姜公子快來救小僧,小僧不願死在這兒。”
他見姜無岐只顧著與酆如歸言語,不理會於他,不免怨恨地道:“若不是你在集市中將小僧拋下,小僧怎會落入賊人之手?”
姜無岐滿面慈憫地望著慧忻,一步步上前,他手執“卻殤”,劍鋒沾滿了猩紅,猩紅沿著劍身,自劍尖一滴一滴地跌墜於地,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隨著姜無岐漸漸走近,慧忻破涕而笑:“姜公子,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但下一瞬,那“卻殤”竟然不是去斬斷縛著慧忻的麻繩,而是毫不遲疑地沒入了慧忻的心口。
已然沒有功夫耽擱了,縱然是濫殺無辜,他也必須讓酆如歸返回人間。
他拔出劍來,盯著劍尖新染的鮮血,並無一絲後悔。
只“滴答,滴答……”的聲響有些刺耳罷了。
他的酆如歸不該平白無故地被困於這虛假的幻境之中。
他的酆如歸喜歡各式點心,喜歡葷食,若是困於此處,便再也吃不到了。
他的酆如歸喜歡胭脂水粉,金釵鈿合,若是困於此處,便再也買不到了。
:迷魂殿·其六
酆如歸眼見姜無岐不由分說,執劍殺人,霎時怔住了,無力阻止。
他清楚姜無岐這人是為他而殺的,姜無岐素來只殺奸邪,哪裡殺過手無寸鐵,且尚未判明是否有罪之人。
他的雙目登時一片溼漉漉的,疾奔過去,從後背抱住姜無岐,埋首於其上。
姜無岐回過首去,以未執劍的左手揩了揩酆如歸的眼尾,柔聲道:“如歸,你勿要哭了。”
酆如歸卻是拼命地搖首,同時淚水浸透了姜無岐衣衫,沒入內裡,沾溼了姜無岐的後背肌膚。
姜無岐低首吻了酆如歸的眉心,才又去看慧忻。
那慧忻未及留下遺言,他的頭顱卻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