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未想個通透,酆如歸的話語卻逐字逐字地擊打在了姜無岐耳蝸之上:“不過,無岐已向我求親,過些時日,我便會與他成親。”
傅母欣然道:“有情人終成眷屬,實乃是天大的喜事。”
酆如歸向傅母道過謝,又道:“大娘,回家去罷,你須得換身衣裳,免得著涼了。”
傅母點了點頭,道:“回去罷。”
她已在酆如歸與姜無岐接吻間,穿上了遺落於招魂井井口處的繡鞋,說罷,便走在了前頭。
暖色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伏在地面上,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酆如歸盯著傅母的影子,不知該如何發問,傅母若當真是自盡投井,他如何能安心地與姜無岐一道離開傅家村?
姜無岐一望酆如歸的神色便知他之所思,遂伸手握住了酆如歸的手。
酆如歸沒有瞧姜無岐一眼,只摸索著,將五指全數嵌入了姜無岐的指縫之內。
當今民風保守,即便是夫婦,亦不會於大庭廣眾之下,行親密之舉,但酆如歸與姜無岐卻均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招搖過市地回了傅家,一路上惹得不少活人與鬼側目。
——黃昏時分,又被稱之為逢魔時刻,由於此時起天地間陽氣減弱,妖魔開始出沒,而這傅家村中的一百三十二隻鬼中除了新鬼,都在此時出來透氣。
傅母推開門,雙目掃過傅明煦緊闔的房門,面上縱橫的皺紋顫了顫,同時猛地闔了下眼,其後便朝著自己的房間去了。
酆如歸與姜無岐亦回了房間去,倆人一身的井水,衣衫已粘於肌膚上了,適才倆人在接吻時,並未顧得上不適,但回傅家的途中,已極是想要更換衣衫了。
酆如歸尚有備用的紅衣,而姜無岐則只有酆如歸送他的那件群青色的得羅以及旁的半新不舊的道袍,並無多餘的衣衫,他身上這件是那幻化出來的酆如歸著人替他換上的燕居服,酆如歸送他的襴衫已然不知去向。
姜無岐喜潔,在這傅家村滯留的近半月間,俱是入睡前,將襴衫洗淨,次日再穿上;被困於幻境時,那幻化出來的酆如歸為了吸食血液之時乾淨些,日日著人為他準備浴水與衣衫。
這傅家村中尚有一百三十二隻鬼,不宜穿得羅與道袍,姜無岐不得不催動內息烘乾了身上的燕居服。
燕居服一烘乾,他便側首去瞧酆如歸,竟然瞧見了一片光裸的背脊。
他忍不住上前,吻上了那背脊。
酆如歸毫無防備,被溫熱的唇瓣一觸,手指打顫,其中的衣衫因而委落於地。
姜無岐生怕自己失控,稍稍吻了數下,便低下身去,拾起了酆如歸的衣衫為他一一穿上。
酆如歸由著姜無岐服侍自己穿衣,卻聞得姜無岐致歉道:“你為貧道買的襴衫以及從你那紅衣上扯下來的衣袂,不知被那幻化出來的你丟到何處去了。”
酆如歸醋意頓生,連連發問:“是他剝了你的襴衫,亦或是你主動褪下了襴衫?你與他除卻接吻還做過甚麼?”
姜無岐據實答道:“貧道被他的侍從一箭穿心之後,便因失血過多,昏厥了過去,轉醒之時,貧道已被剝得僅餘下褻衣,四肢俱是為鐵鏈子纏住了。貧道除卻與他接吻,還被他吸食過血液,不曾做過旁的甚麼。”
酆如歸死死地盯住了姜無岐,片晌,才道:“那我便寬恕你了,只姜無岐……”
他停頓了下,氣勢洶洶地咬住了姜無岐的唇瓣,從齒縫間擠出聲音來:“你已是我的所有物了,你若是膽敢再親吻旁的鶯鶯燕燕,我定然不饒過你。”
“哪裡會有甚麼鶯鶯燕燕……”姜無岐話未說完,已然被酆如歸利落地打斷了:“我方才說錯話了,自然不會有甚麼鶯鶯燕燕,鶯鶯燕燕哪裡及得上我一星半點?且怕是隻有我慧眼識珠,鶯鶯燕燕可瞧不上你這般不解風情的傻子。”
姜無岐鄭重其事地道:“這世上確無鶯鶯燕燕能及得上你一星半點,貧道亦是不解風情,多謝你對貧道百般包容。”
酆如歸原是在呷醋,見姜無岐鄭重其事,忍不住展顏一笑,其實一直是姜無岐在包容於他才對罷。
姜無岐將酆如歸攬入懷中,又嚴肅地道:“貧道已為你所有,心悅於你之前,貧道不曾動過與人接吻的念頭;心悅於你之後,貧道只想與你接吻。貧道喜歡嘗你口腔內裡的滋味,每每品嚐俱是甜若蜜糖。”
酆如歸明白姜無岐是在敘述其所想,既非情話,亦無曖昧,但於他而言,卻較情話更為動人,分明是不經意的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