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二月(公元953年、大吳乾元三年),錢弘佐召集中書門下宰相、樞密院共商國是。
目前吳國有三個可供攻略的方向,一是淮北,從淮河一線往前推,至少推到徐州一線,建立起更為寬闊的戰略縱深。
二是荊湖,即荊南國與湖南。荊南國僅二州,國小力弱,破之不難。湖南自楚國滅亡後陷入內亂,各個擊破也不難。這個方向想要推進最是容易。
三是嶺南,即南漢國。南漢國趁著楚國內亂,還出兵奪取了原屬於楚國的嶺南幾個州,還搶了一個南唐的彬州,可謂是南漢立國以來為數不多的高光時刻。
攻略淮北,就要與後周大規模開戰,獲勝不足以攻滅後周,卻仍要時時面臨後周的巨大威脅。以目前的國力,並不能保證一定能擊敗後周,因此樞密院明確不支援這個方案。
但水丘昭券卻支援這個方案,他認為後周立國不穩,北方有北漢這個不死不休的世仇,還有契丹這個強敵。趁著後周抵禦北方時出兵,南北夾擊,定能一舉攻滅後周。
錢弘佐思考了下,還是不同意這個方案。
之所以反對,是因為這個方案風險太大。假設吳軍能擊敗後周,北方的北漢、契丹也都會南下。到時候一著不慎,可能勝利果實就被契丹給摘了去。
契丹已經連續滅了兩次中原王朝,後唐、後晉都為契丹所滅。如果有大吳在南方夾擊,錢弘佐相信後周是招架不住的,若是大吳能趁亂奪取中原那倒也快哉,但萬一被契丹給搶先入主中原了,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在錢弘佐殘存記憶中,契丹最終還真的入了中原,還以華夏自居了呢。
剩下還有兩個方向。
從地利上來講,攻荊湖更有利,可以佔據長江中上游,對於保護下游的京師有極大的作用。
從收益上來講,攻南漢更有利,因為偌大一個楚國,戶口只有10萬戶你敢信?要知道南楚最盛時包括湖南全境及廣東、廣西和貴州的一部分,這麼大的地盤戶口還沒有蘇州一地多。
而位居嶺南的南漢倒也有近二十萬戶,攻滅南漢,還可繼續收復交州,對於控制南洋、保護海上商路有著莫大的好處。
張濟廣道:“先去荊湖,而後可自三路並進,越五嶺,攻滅南漢。若是先取南漢,僅可經虔州,翻過大庾嶺,進攻韶州,陸路只此一路,若是敵軍據險而守,恐怕遷延日久。”
眾人紛紛表示認可張濟廣的觀點,要取南漢,還是先取荊湖比較划算,可以取得地利優勢,到時候要攻滅南漢就是手到擒來了。
確定了戰略方向,接下來就得籌備糧草軍需,這時候面臨一個巨大的難題,那就是缺錢!
現在大吳每年夏秋兩稅折算成錢大約是二百萬緡,(從這一年開始,大吳的戶部開始改用“緡”來作為貨幣計量單位,放棄不利計算的“貫”),茶、鹽、酒、礦加起來約為二百二十萬緡,市舶司解送關稅與利潤五十萬緡,加上一些小的進項,不到四百八十萬緡。
但是由於滅國太快,降卒太多又不能不安置,整個大吳一年的軍費已經暴增到二百三十萬緡,官員俸祿增加至一百八十萬緡,還要河工、遷都、供養宗室等等,就不剩多少了。
如果又要開戰,少不得需要預備個一百萬緡什麼的。
錢弘佐單獨召鮑修讓奏對,討論建立大吳的央行——大吳國立錢行。
國立錢行直屬於皇帝,不受中書門下的管轄,有獨立制定貨幣政策的權力,但它只是管理發行貨幣的機構,銅錢、票子的鑄造、印製與監管,則都由戶部下轄的鈔部負責。
錢弘佐原本是想讓鈔部來承擔央行的職能,但後來覺著這樣鈔部又當運動員又當裁判的,會失去監管,最終會帶來大麻煩,還是得把權力進行分開,相互監督才是。
於是將國立錢行與鈔部職能進行分離。鈔部負責印錢與監管,錢行負責發行與經營。
錢弘佐並不準備快速擊垮市面上的譽祥記交子,那樣只會造成絲織業的凋敝,而是溫水煮青蛙,慢慢來。
國立錢行首期發行票子五十萬緡,官票面額固定,有500錢、一緡、五緡、十緡、二十緡、一百緡這幾種。印刷官票的紙張也採用了上好的江西楮紙,以保證耐用性和質地。
質庫錢則準備了高達四十萬緡,就是為了保證官方票子的信譽。
原先設立的匯票發行與管理機構——便錢局便按職能拆分,分別併入國立錢行與鈔部。
發行鈔票,必須要保證官方的信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