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由左軍負責日夜輪流守衛王宮,並且前車之鑑在前,要求左軍除了維持王宮守衛一個指揮外,增加一個指揮在軍營駐紮,以備隨時召喚。左軍都指揮使或副使作為上官,必須日夜有人值守。
此提議是政事堂(即中書門下)的丞相們提出來的,吸取大火時搖不到人的教訓。無懈可擊,無可爭議。錢弘佐一點也沒法反駁,累是累了點,各位將校們也沒有異議。
其次是瑤臺院的防衛,由錢弘侑親自主持,率領右軍三個指揮在此輪流值守,同樣保持一個指揮守衛、一個指揮戰備。
等到討論完,文書給將校們傳閱時,錢弘俶對錢弘佐嘀咕道:“這樣子,豈不是六哥要忙死了。”
錢弘佐道:“還好還有朱大哥可以替我。”
朱虎臣因為跟隨錢弘佐救駕有功,一同升任左軍都指揮副使。
過了幾天,錢弘佐才回過味來,好傢伙,被三哥那個濃眉大眼的傢伙給忽悠了。而且還是陽謀,自己結結實實給擺了一道。
錢弘佐白日值班時,下值後,天已擦黑,想這時候盡下孝道,趕到瑤臺院,結果錢弘侑笑眯眯道:“父親已歇息了,明日再來吧。”
等一大早,錢弘佐要去請安,錢元瓘又還沒醒。換成值夜,也是一樣。
自己竟然見不到錢元瓘了!
若是在平時,那自然問題不大,但這時的錢元瓘已經病勢漸重,錢弘侑一直在跟前服侍,竟然連平日裡最寵愛的崔氏也插不上手。
錢弘侑事無鉅細地服侍錢元瓘起居,無微不至,不避汙穢,錢元瓘氣悶,錢弘侑就親自用嘴巴給錢元瓘喂氣。雖然餵了幾次後,連錢元瓘也覺著有點噁心,改叫崔氏來,但還是越來越覺著錢弘侑這個養子是養對了。
此時的錢弘侑,激動忐忑又不安,自己已經是內衙軍第一人了,接下來只要老頭子一鬆口,說不定就會把鎮海軍、鎮東軍都交給自己。
再咬咬牙,王位就到手了。作為一個外姓的養子,誰不想像南唐李昇一樣呢。
瑤臺院,彩雲堂。
錢元瓘並未像他想象的那樣病能養好,卻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胸悶、氣短、頭暈越來越嚴重,還時不時有胸痛的症狀,身體無力、水腫。
如果身在21世紀,那醫生透過檢查很容易就知道錢元瓘實際得了心臟病。錢弘佐也猜到是心臟病,但他也束手無策,只好依賴御醫開的藥。
此時,正是曹仲達在彩雲堂當值,雖然政事皆交由曹仲達主持,但一些軍政大事,依舊由錢元瓘裁決。
錢元瓘喚道:“丞相。”
曹仲達知錢元瓘有話要說,忙湊到他跟前。
錢元瓘斷斷續續道:“今我已病入膏肓,當立世子,依你之見,是立長可乎?”
曹仲達知他說的立長,恐怕便是三郎錢弘侑,便道:“大王千秋歲長,當不急於此論。”
錢元瓘嘆了口氣,不再做聲。
過了幾日,錢元瓘日漸沉重,已無法視事,時常昏睡,有一次醒來,悠悠問道:“姑父?”卻還是在叫曹仲達(曹仲達娶了錢鏐的二姐,前文有提)。
此時是皮光業當值,忙命人去傳曹仲達,曹仲達這幾日都住在瑤臺院以備不測,不多時便來到錢元瓘跟前。
錢元瓘悠悠道:“立長……還是……嫡?”錢元瓘斷斷續續,似乎隨時一口氣要上不來。
曹仲達此時也是豁出去了,此時再不確定儲君,錢元瓘一死,幾個王子各自領兵,怕是立時要打破腦袋,吳越國瞬間分崩離析也是極有可能。
曹仲達伏地道:“臣斗膽,三郎孝,六郎仁,孝則止於上,仁則之於民,南唐先例在前,請大王定奪!”
意思是錢弘侑孝順,不過是對您孝順。而六郎仁厚,是對於整個國家仁厚。南唐徐知誥的例子在那裡,到底選誰你看著辦吧?
錢元瓘還是不死心,道:“六郎年幼,我怕……”
曹仲達及時打斷道:“殿下放心,六郎上過戰場、如今也領著都指揮使,賞罰有度,軍中無不信服。我等也定好生輔佐,保我吳越基業。”
錢元瓘這才放心下來。
曹仲達趁熱打鐵招來諸位宰相、三郎錢弘侑、六郎錢弘佐、七郎錢弘倧、九郎錢弘俶以及內侍監的太監諸人。在錢元瓘床榻前跪下,大聲道:“殿下有詔令,請諸位與我做個見證。”又轉頭向林鼎道:“啟盛(林鼎字),你字好,便由你來筆錄詔令吧。”內侍監則由剛升任內謁者監的章德安將此事記錄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