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卻知道,在吳越國的南部龍泉縣新近設立了瓷造局,鼓勵當地百姓,製造燒製瓷器。其中。竟有人偷偷燒製秘色瓷。至於秘方是怎麼來的,就無人知曉了。出產的秘色瓷,也不在中國流通,直接賣往南洋。偷偷運上海船往南洋,據說販到大食國能賣到上萬貫之巨,令人咂舌。
宋之剛聽得心神嚮往,恨不得立刻飛到龍泉,他便打聽如何去龍泉縣。
有人好心告訴他。一是走錢塘江到海上,沿著海岸往南走。到甌江口,逆流而上,便可直抵龍泉。第二條路,便是先走水路,到衢州。然後走陸路去龍泉。
宋之剛有心想走第二條路。眾人紛紛勸道走路山高路遠,且還有土匪時不時出沒。你要去進貨,少不得帶上銀錢,就怕你被土匪盯上,有去無回。
宋之剛從未見過大海。只聽說要走海里過去便覺得心驚膽戰,眾人笑道:“我國新近設立了市舶司,招募了好些水軍,海上的商船多有水軍護衛,可比走陸路安穩多了。”
宋之剛想了想。這才決定下來走海路。便將木棉布在山陰縣都脫了手。
木棉布原本不是中國物產,先唐時還比較稀缺,到了如今南方諸國如楚國、南漢國、交州多有種植,織成的木棉布比起蘇錦、蜀錦等絲綢都要暖和,所以十分好賣。
宋之剛將其都換成銀兩,便租了一條海船,去往龍泉。期間不知道吐了多少回,宋之剛自認為。這次可算是把他這一輩子坐的船都加在一塊都沒有這次那麼難受。
到了龍泉,宋之剛跑遍了各個窯。只見各個窯間,取土的、運石灰的、送草的、送色料的、挖煤炭的,各色工人,往來不絕。山坡之上,到處可見燒著的長窯,冒著縷縷的黑煙,一派繁忙的景象。
宋之剛挑了一家窯,窯主名叫張生一,問清了價格,與窯主訂了一船的貨,多是杯、盤、碗、壺、 託、瓶等日用器皿,且以刻花裝飾。東西上乘,價格公道,宋之剛爽快地的下了定錢。
宋之剛託言未出窯前不放心,便在附近租民居住下,與附近各窯主多有往來,幾番討好,交往頗多。直到與張生一熟絡之後,這才打探起秘色瓷來。
張生一毫不遲疑地回道:“這裡沒人會燒秘色瓷,配釉、製坯、上釉到燒造,都是絕密,我們山野村夫,哪裡會有這等本事。”
據記載,秘色瓷始燒於唐代,成熟於五代,元代時消失。其釉色如冰似玉,清澈透亮,被譽為越窯瓷的千古絕唱。相傳,這種瓷器使用了一種秘密的釉料配方和特製的匣缽燒製而成,除了皇室成員之外,其他人無權享用。例如秘色瓷碗,明明碗中空無一物,卻似盛有盈盈春水。原來其碗底由外側向內側凹,形成微小弧面,在光線照射下,碗底折射出瑩瑩白光,似水似雲。只有極高的工藝,才能“無中生水”。
宋之剛將越州的店家所說一一告知。
張生一笑道:“真的沒有,假的倒是有人仿,運到南洋、大食,坑騙外夷罷了。你若賣給中國之人,遲早要穿幫。”
宋之剛料想楚國王宮定是也有幾件秘色瓷的,若是販回去仿造的假貨,身敗名裂事小,生死是大——但凡敢買秘色瓷的,也是獻給宮裡用,一旦被發現,恐怕難逃死罪,便就此作罷,只一心收上等的青瓷,販回楚國。
自吳越國設立瓷造局後,對原龍泉所產瓷器,訂立標準,為每窯瓷器評定品級,共上中下合計十二品,按品給價,實行採買制度,即瓷造局集中採購,將瓷器運輸到明州或越州,統一運往南洋或內陸販售。
由於價格公道,一時之間,龍泉由原先的不足百窯,猛增至三百窯,所產青瓷行銷海內外,風頭蓋過了越州的越窯。
反觀越窯,其實頹勢已顯,吳越立國以來,丁口日增,越州又是人口稠密之所,建窯、取土、挖石,都要擠佔原有的農業資源,在鼓勵耕種的國策之下,越窯已不可能提高生產規模,按照錢弘佐的規劃,越窯甚至可只保留秘色瓷的生產,鼓勵窯戶往山地居多的浙南遷移。因此,擁有各種石礦、土料、煤炭出產的龍泉便成了最好的造瓷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