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思安回到州衙,要人送信給留從效說明此事,請留從效誅殺留從願。幕僚勸他:“雖說州帥乃節帥舊部,可那留從願乃節帥胞兄,豈有不向著自己親兄弟的道理?”
幕僚勸他莫作他想,讓他召集兵卒攻殺留從願。哪知留從願先下手為強,偽稱董思安欲投降吳越,被留從願發現,是留從效密令要殺他。眾將皆信之,就隨留從願攻打董思安。
董思安見大勢已去,不願治傷,流血而死。
留從願召集漳州諸將,面見陳覺,自稱漳州留後,將欲兵諫留從效之事廣而告之,希望能鼓動留從效遵皇命出兵福州。有不少將領都曾是泉州的舊將,家眷都在泉州,不願參與兵諫,都被留從願所殺。陳覺又以高官厚祿忽悠諸將,諸將在威逼利誘之下,紛紛同意。
留從願便命人給留從效送去書信,要求其“謹遵皇命、討伐福州”,留從效心知如果再不同意,泉漳就要內訌,不戰自潰,只好咬牙答應。於是整軍三萬餘人,詐稱十萬,兵圍福州。
錢弘佐收到福州發來的急報,連夜召集重臣議事。
張筠留守福州,原本風平浪靜,按時向中樞轉呈前方吳程的戰報,最初戰事順利,錢弘佐也十分欣喜,等到吳程頓兵建州不克,錢弘佐又想起了仰仁詮四萬大軍灰飛煙滅的悲劇,心裡七上八下,十分忐忑,要是吳程這一波再送掉,那吳越國可真是傷到大動脈了,非亡國不可。
錢弘佐有心親征,增兵建州,被水丘昭券上奏懟了一通:“弱冠天子,國本未立,若有閃失,於國若何?”
說來說去,還是兒子的問題。錢弘佐只好召見水丘昭券問對。
水丘昭券不反對錢弘佐出征,只問:“殿下若出征,誰為留守?七郎?還是小公子(指錢弘佐兒子寶兒)?”
七郎是他弟弟錢弘倧,也就是鄜氏的第二個兒子、錢弘僔的同母弟。想到要讓他留守杭州,錢弘佐還能放心出征?
九郎錢弘俶與自己最要好,倒是可以放心,可他排行第九,按倫序,是不佔理的。六郎出征,按倫序當由七郎留守。
“可否由大哥(指錢弘僎,錢元瓘最年長的養子)留守?”錢弘佐說出來自己都否決了自己,後唐嫡子與養子爭位亡國之事歷歷在目,自己不可能把這樣的機會給大哥。
說來說去,若要出征,還是得勸屏兒將兒子給杜玄靜撫養,立其為世子。錢弘佐自忖自己不至於就折在福建,有世子留守,杜氏也稱得上端莊明禮,有杜建徽執掌府前親軍,有林鼎等文官輔佐,人心也不至於亂。
但是屏兒那一關,真是不容易過,一哭二鬧三上吊,如何收場?錢弘佐頭疼欲裂,只好指望吳程能加把力,用不到自己親征。
奈何越是奢望什麼,就越是得不到。不僅吳程捷報沒來,還收到了吳程退守龍津的奏報,緊接著福州被圍,吳程的訊息已無法轉奏,中樞也收不到吳程軍的訊息。
錢弘佐心急如焚,只好狠狠心,將兒子交給杜玄靜,起名錢惟彥,祭告宗廟,立為世子。
杜玄靜見屏兒傷心欲絕,幾日不見便形同枯槁,起了憐憫之心,命人在孝賢院又給屏兒收拾了個小院,給她居住,這樣她便能與兒子朝夕相處,這才解了屏兒的心結。
杜玄靜也暫時了卻了無子的尷尬處境,親自為錢弘佐準備出征的隨行物品,晚上又侍寢服侍,極盡奉迎。
錢弘佐又蒐羅了一遍國內的兵力,整出兩萬人,親自率兵浮海南下。
船帆雲集,軍旗招展,行駛在東海之上,頗為雄偉。
可錢弘佐卻一點豪情都沒有,他執意二次徵閩,如今卻深陷泥淖,不知前途如何,又恨諸臣,無有能為他獨當一面之人。
不勝唏噓,作詩一首。
東海殊空闊,舟搖浪濤波。
嘓嘓群噪鳥,吹角去南國。
寄酒閨中酌,相思不羨說。
牢落誰相顧,千里赴愁多。
寫完也不自覺地苦笑,對內侍道:“將此詩燒了吧,傳揚出去恐動搖軍心。”
先是時,留從效攻福州,福州守將張筠分兵在南臺島上紮營,與福州城成犄角之勢。只因閩江在福州城附近一分為二,北水道叫白龍江,南水道叫黃龍江,白龍江與黃龍江之間便成了一座東西長四五十里、南北寬一二里的長島,名為南臺島,與福州城遙遙相望,因此,張筠在南臺駐兵,也是必然之舉。
留從效率兵從白龍江登岸進攻福州城,張筠自然不會坐困愁城,率軍出城對陣。南臺島守軍見有機可乘,便出營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