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府
杜家小姐杜玄靜正坐在閨房中的銅鏡前,丫鬟們正給她梳妝打扮,剛盤完頭髮,正要抹鉛粉。
正給小姐化妝的丫鬟叫屏兒,她開口道:“快去催一催花房,胭脂制好了沒,馬上就要用了,再不來可就耽誤事了。喜兒,你快去催催。”
叫喜兒的丫鬟忙起身出去。
花房的花匠們寅時不到就起身,去杜家花園裡專門給小姐們做胭脂的花田裡,採摘還帶著露水的紅藍花,將摘取的紅藍花搗爛,放入布袋中用水淘洗,絞去黃色液體,然後取出來再搗,放入布袋中用發酸的淘米水再次淘洗,再絞去汁液。最後用珍珠粉、米粉和入,滴上幾滴香油,這才做成。這樣的胭脂效果好,就是容易壞,如此耗費人力、物力,非富貴人家是做不到的。
丫鬟們進進出出,託著金漆紅木的托盤,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頭飾、裙衫,有丫鬟端來湯餅,問道:“姐兒要不要先用些湯餅,等會塗了口脂就不方便了。”
未等小姐開口,屏兒斥道:“湯湯水水多是麻煩,換些蒸餅來,姐兒最愛吃紅豆餡的。”
小姐杜玄靜欲言又止,便道:“再給我端一小碗胡麻粥。”
屏兒嬌笑道:“姐兒,吃粥怕是要弄髒了臉。”
杜玄靜有些不高興,道:“小心些便是了。”
屏兒笑道:“我的好娘娘,你可是要做王后的人了,可得端莊些。”
杜玄靜這才笑道:“還不是呢,現在叫我娘娘,也不怕被拖出去掌嘴。”
眾丫鬟們紛紛笑。
屏兒狡辯道:“怎麼就不是了,已經過了文定(納吉禮)了。”屏兒叉著腰,環視嗔道:“我正服侍著王后娘娘呢,誰敢打我?誰敢打我?”
眾丫鬟們笑得前仰後合,鶯鶯燕燕,十分歡樂。
說話間,有婢女們端著食盒進來,奉上胡麻粥一碗、一碟紅豆蒸餅,還有一碟米糕和一碗蔗漿。
丫鬟們伺候小姐吃,邊與之調笑。
杜玄靜笑完正色道:“待會就不必去眉了,胭脂也抹得清淡一些。”
眾人不解,杜玄靜狡黠一笑:“我阿媽已差人打聽了,官家喜歡素雅的裝扮。”眾人恍然大悟,又是一陣調笑。
調笑間,為小姐抹上了胭脂,畫好眉,貼上花鈿,嘴唇塗上口脂。
插上步搖、簪子,穿上衫子、羅裙,披上帔子。這時有奴僕來報,官家已被請到花廳吃茶,讓小姐快做準備。
按照約定,杜家小姐會在花園中“偶遇”錢弘佐。
丫鬟們慌慌張張地簇擁著小姐去花園,等到了花園,自有人暗中通報花廳。
花廳裡,錢弘佐坐主座,杜建徽作陪,杜建徽的長子杜聿琛在下首。
收到了訊息,杜聿琛拱手道:“臣近日從南唐覓得擊鞠好手一名,想請殿下賞臉看一場擊鞠(馬球)比賽。”
錢弘佐正是少年心性,吳越由於極度缺馬,擊鞠已經式微,蹴鞠(足球)漸漸成為主流,擊鞠比賽已經難得一見,饒是錢弘佐,出生以來也不過只見過兩三回,便欣然同意。
杜家父子將錢弘佐請出花廳,沿著迴廊,穿過花園,走向跑馬場。杜家乃武將世家,家中後花園帶個跑馬場,也是常事。
杜建徽的父親常年在浙江為官,杭州的宅子便是他營造的,深得江南園林的溫婉秀麗,錢弘佐不由讚道:“好一片雅緻的園囿。”
杜聿琛賠笑道:“官家喜歡,便隨時來,以後都是自家人了。”
說話間,迎面款款走來一群女子,領頭的正是杜家小姐杜玄靜。見錢弘佐迎面而來,忙避讓到一邊,等錢弘佐近前,行禮道個萬福。
錢弘佐便向她行了個平輩之禮,順便仔細瞧了她一眼,模樣說不上豔麗,面板不白,倒是遺傳自杜建徽,五官倒還算端莊。
錢弘佐心說倒也說得過去,心下便也接受了這門親事。身在帝王家,哪有什麼情愛,一舉一動都身繫著家國大事,更枉論婚姻。
三人到了跑馬場,馬場上已有兩隊人馬在場的兩面候著,見錢弘佐駕到,忙下馬行禮。
有家將上前,請示賞格。杜建徽請示錢弘佐,錢弘佐道:“我是客人,客隨主便。”
杜建徽便定下賞格,贏的球隊賞錢百貫、錦五十匹。
都教練使將球擲於場中,便宣佈比賽開始。兩隊人馬開始往來馳突。馬兒飛馳,隊員身體橫移平行於地面,手臂揮舞擊打傳球,幾個來回下來,比賽已進入白熱化。
錢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