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橋發生接戰時,吳程又下令水師在水西發動登陸,水西靠近建溪的一側沒有合適登陸的地點,水中多礁石,士卒們便直接從船上下來,從礁石上涉水過去。
水西地區靠著建溪,理論上是適合登陸的,但是溪邊的平地都是沼澤與淺灘,吳越士卒一踩上去就陷了下去,帶來的席子也不夠用,只能一腳深一腳淺地在泥地裡前行,南唐軍趁機拋射箭雨,吳越軍大量士卒中箭。
見無法登陸,吳越水軍只好撤回登陸計程車卒,與南唐軍弓箭對射。
按王崇文的策略,吳越軍因為要防守福州與龍津以及運輸大動脈閩江,滿打滿算也就是兩三萬人,比自己這邊兵力多也多不了多少,憑藉建州堅城,可以穩坐釣魚臺,等到國內援軍一到,再圖反攻。
但在水西監軍的馮延魯騷操作來了,他自認為滅王延政有決策大功,覺得自己熟知兵法,想讓南唐軍退後,放吳越軍登陸後,一舉擊潰之。這樣,吳越軍登陸不了水西,也就談不上攻打城池了。
但守將孟堅勸阻道:“吳越軍進退兩難,唯有死戰,幸虧泥潭沼澤阻擋,如果任其登陸上岸,勝負未可知?”
但是孟堅是王延政的舊將,南唐軍不信任他,只是還想用他來當炮灰,實際兵權還在監軍馮延魯手裡。孟堅苦勸,馮延魯不聽,只好照辦。
吳越水軍突然發現南唐軍在後退,以為有詐,又不想放棄機會,便命士卒登岸後,不必結陣,即行衝殺。
正在後退的南唐軍被突然攻擊,以為是戰敗了,紛紛狂奔,殿後計程車卒見後面的已經跑光了,以為自己被拋棄了,也扔了兵器逃跑。
吳越軍心說:“啊這,還有這種好事?”便追擊逃跑的南唐軍,驅趕著他們倒衝浮橋邊阻擊的南唐軍陣。
浮橋邊阻擊的南唐軍陣本來軍容嚴整,以多打少,吳越軍一點機會也沒有,結果被亂兵一衝,登時就亂了。
吳越軍兩廂夾擊,南唐軍大敗,紛紛逃往東面——東面有座直通建州臨江門的浮橋,叫水西橋。
水西橋上擠滿了南唐軍士卒,擠不下的人紛紛掉落建溪,有人因為被太多人踩住,壓在水裡竟然活活淹死了。吳越水軍趁機開過來,對著浮橋射箭,南唐軍如同被割麥子一般一茬一茬地倒下。
臨江門上南唐軍士卒看得瞠目結舌,誰都沒想到竟然敗得這麼快、這麼慘。
一直打到天色漆黑,吳越軍也是累極,實在追不動了,抓住了無數俘虜,只能先草草關起來,等第二天清點。
此戰,陣斬南唐軍近一千餘人,俘虜兩千人,南唐主將孟堅戰死,令人驚奇的是監軍馮延魯在這種情況下,竟然沒抓到,看來是逃走了。
原來馮延魯見浮橋擠滿了人,心知不可能過去,當機立斷,躲進了附近的屏鳳山,屏鳳山東西長五六里,樹林茂密,馮延魯躲過了追兵,等半夜偷偷渡過了建溪,進了建州城。
王崇文氣得七竅生煙,但馮延魯是皇帝面前的紅人,也不好處置,只能上奏江寧,請皇帝治他的罪。
丟失了水西地區,王崇文把目光投向了建溪上游的建陽,此前王建封戰敗,他已稟報李璟,請求再發援兵,李璟已同意,調淮南兵入援建州,淮南兵渡江再經江西入閩,大概要一個月左右,只要援兵一到,再出重利讓留從效從後截擊,吳越必敗。
建陽,建陽!
話說張濟廣率兵自浦城順著南浦溪南下,至建溪後北上,進兵建陽,已經攻打了十餘日,絲毫沒有進展。
建陽是座小城,始建於西漢,它的城西是潭山,南面和東面分別被麻陽溪、建溪環繞,因此建陽其實是一座60度三角形的城池,可謂是在夾縫中建了座城池。
張濟廣在建陽的南面,麻陽溪南登陸紮營,搭建浮橋攻城,麻陽溪寬六十餘步,剛好在弓箭射程內,搭建浮橋的民夫被射成了刺蝟,便沒人敢上前了。張濟廣只好命工匠們打造了新式的橋車,橋車的前面有木幔,用來抵擋弓箭與石炮,但即便如此,浮橋也沒搭起來,往往剛剛搭好,建陽守軍便出城將其燒燬,張濟廣沒有水軍,便沒法圍城壓制,幾次三番下來,連他都有些洩氣了。
吳程命張濟廣一個月破城,這讓張濟廣犯了難。心情煩擾,無心理事,他便帶了衛士去登山,大營的背後便有座山,山上有座隱有屋簷,可能是個寺廟。
等到了跟前,才發現寺廟已是殘破不堪,連和尚都跑光了,只有個老婦人在劈柴。
雖然沒有剃度,但張濟廣還是尊稱她為師太,詢問這裡為何荒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