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舶使章德安上奏,有大食商人臘爾格聽聞吳越軍急需石脂水,運來一船與吳越交易,欲換瓷器運回大食。
石脂水即石油,吳越軍早就裝備有噴石油的鐵筒,稱之為火龍鐶,士卒們俗稱火龍頭,用於水戰很是犀利。吳越國經常從南洋收購石脂水,但其實南洋並不產出此物,實際也是從大食國運來的。
臘爾格在南洋經商,聽說後將信將疑,運了一船來明州,希望能換取瓷器,大賺一筆,只因石脂水在大食遍地都是,且採掘容易,若是運來中國能換瓷器,那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了。
錢弘佐聞之大喜,還出了一主意,命人制鐵殼球,灌以石脂水,點燃後用拋石機投出。
製成後樣品後,錢弘佐親自去校場觀摩試射。
只見校場之上,錦旗招展、鼓樂陣陣,待各士卒準備停當。有指揮使上前稟報一切準備停當,奏請發炮。
錢弘佐大聲道:“開炮!”
指揮使愣了一下,但也瞬間理解了,轉頭去下令,也喊道:“大王有令,開炮!”
炮手們雖然好奇今天怎麼改換了指令,但也仍然依令行事。
最初試射的是單梢炮,需要百名炮手拉拽、施放,一名炮手瞄準、指揮,“砰”地一聲,鐵殼球拋射了出去,成功打到了五十步外的地方,石脂水在地上延燒,冒出濃濃的黑煙。
錢弘佐一臉黑線,命人再試下雙梢炮,雙梢炮需要兩百人拉拽,射程提高到八十步。
錢弘佐還是不滿意,八十步看似不近了,但所需人力太多了,五代時期,經歷了唐末的戰亂,人口大減,如果一次攻城需要一百臺炮車,豈不是要耗人力兩萬人?這是對兵力和民力的巨大浪費。
回到思正堂,錢弘佐問隨侍的何立善:“那個內宮中負責匠作的那個叫誰來著?前幾年我還找他做了把戒尺。”
何立善笑容可掬道:“叫陳雲福,大王可是要傳他?”
錢弘佐:“對,他是掖庭令吧?“
何立善斂了斂笑容道:“內宮大火後,牽連了許多人,他被降為掖庭監作。”
掖庭監作負責內宮工匠,錢弘佐一想到也工作對口,便命何立善將他傳來。
陳雲福也是倒黴,內宮大火,後有宮人汙稱是女織工點燈,引燃了絲綢,引起了大火,作為掖庭令,被治了個御下不嚴之罪,連降了八級,成為了從九品下的掖庭監作,小到不能再小了。
陳雲福見了錢弘佐,拜倒,含淚道:“奴婢再睹天顏,幸甚之至。大王但有差遣,奴婢萬死不辭。”
錢弘佐笑道:“死就不必了,此事倒要你下死力才行。”
陳雲福大喜,忙伏地道:“但請吩咐。”
錢弘佐將他的計劃簡單說了一遍,現有的梢炮射程不遠、耗費巨大,錢弘佐計劃將其改成重力投石機,即歷史上的回回炮。
錢弘佐不知道具體怎麼造,但大致知道原理。在槓桿的另一頭安置非常沉重的配重,比如一大筐筐石子或是一大塊鐵。在發射炮彈的時候先將該配重提起,將人力或畜力以重力勢能的方式儲存在配重中,再猛地落下,配重儲存的重力勢能借助槓桿傳遞給炮彈,這樣的炮彈便更遠、初速更快,威力更大,且比起老式梢炮,要節約大部分人力。
錢弘佐又瞭解了陳雲福手下的工匠,大筆一揮,給他批了五千貫的“科研經費”,堪稱鉅款,驚掉了何立善的下巴。
又單獨建立了匠作局,升陳雲福為匠作令,從七品上,比他之前還升了一級。
陳雲福泣涕滿面,連連磕頭謝恩。何立善微怒道:“不可君前失儀,趕緊下去辦差吧,殿下可急著呢。”
陳雲福連連稱是,喜不自禁,急忙倒退至門口,木屐被門絆了一下,差點摔倒。
陳雲福急衝衝地回內雜院掖庭局而去,一路上還興奮地喃喃道:“祖墳冒青煙了,祖宗保佑,佛爺保佑。”遠遠見有宮人迎面而來,這才放緩腳步而行,但心中仍然激盪不已。
錢弘佐也很興奮,回回炮堪稱冷兵器時代的大殺器,無堅不摧,將來再次徵閩肯定要用到,上一次暴露了吳越軍攻堅能力的不足,有了回回炮,幹翻王延政這出爾反爾的狗賊易如反掌。
辦完正事,錢弘佐回後院看望青兒,青兒已有孕三月,時常害喜,錢弘佐有些不放心。到了青兒的碧瑤院,錢弘佐偷偷摸摸地進去,有宮女見了他,忙要進去稟報,也被他叫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錢弘佐直入內室,青兒正在窗前織著什麼,竟沒見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