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候潮門至南土門之間,足有五里地,已經擠滿了各式的牛車、馬車、驢車,裝載著各式的軍械、甲冑、糧秣,這些物資都要運出城,走中河運往錢塘江邊,再裝到大海船上。
南土門的水城門,是菜市河進入城內的必經水路,此時已經擠滿了兵部徵用的船隻,菜販們的小船早就被禁止入城,只能挑著擔子進城,剛好又遇到各種物資在裝船,又被堵在了城門附近。
陳雲福作為匠作令,帶著他下屬的上百工匠也隨軍械一同登船。他親自帶著人,押運著剛剛試過炮的兩臺重力投石機——為了便於運輸,工匠們將其又拆成數十個大小零件。
重力投石機的試製工作可謂是千難萬難,起初做成的樣機,僅能投二三十步,錢弘佐大為光火。之後,經過數次改進,又花大價錢從民間徵辟大匠,多次重製,歷經數月,終於將發射能力提升至百斤石彈可發射六十步遠,勉強達到了錢弘佐要的設計標準,定名為霹靂炮。
牲畜的糞便味、人的汗臭味,夾雜著西府的衙差的叫罵聲、百姓的抱怨聲,混雜、交揉,久久不能散去。
北面的錢塘縣則要有秩序的多,按照行軍計劃,三萬名內外兵司計程車卒排著隊,一隊隊的自北關門、保德門出城,步行至大運河邊,直接登船。
錢弘佐命吳程為南面行營招討安撫使,統帥徵閩的水陸大軍。
吳程一走,相府又面臨極度缺人的窘境,丞相林鼎再次舉薦淮南節度使危仔倡的兒子元德昭,危仔倡曾據有信州,與錢鏐關係很好,危仔倡被南吳擊敗後,入仕吳越,錢鏐覺著危這個姓實在太危險了,為其改姓元。林鼎曾在幾年前向錢元瓘舉薦元德昭,哪知錢元瓘並非伯樂,派元德昭去掌管禮部的典籍,可謂是閒置了。不過元德昭經過幾年的歷練,逐步升遷為工部郎中。
錢弘佐也不好駁林鼎的面子,升元德昭為兵部侍郎、同參相府事,同時,加水丘昭券參相府事銜,以程昭悅為度支使、同參相府事。
話說張濟廣接到詔令後,即進兵至龍泉郊外,升帳議事。
張濟廣問何人願為先鋒,攻取王延政軍駐守的柘嶺關,張老虎自告奮勇道:“末將願往。”
張老虎自上次救了錢弘佐之後,也正式成為內衙的侍衛,隨後內衙軍改編為侍衛親軍,初任押官,後逐步升遷為指揮使。
柘嶺關原本沒有關樓,但自從吳越軍退走後,王延政便派人修築了關樓、關牆,派兵二百守衛。
張老虎率兵出發,柘嶺道秦漢時便開鑿出來了,原已漸漸荒廢,但龍泉成為瓷都後,商貿往來不絕,漸漸又成通途。太陽當空,邁步古道,拾階而上,綠樹濃蔭,卻絲毫感覺不到酷熱。時而有野花點點,時而有泉水叮咚,實在是美景怡人。但張老虎卻無心欣賞,想當年自柘嶺道四萬大軍入閩,沒想到卻倉皇逃回,不知多少好男兒喪命在福建,他只一心殺敵,好報當年之仇,是以不停催促士卒趕路。
柘嶺關在鷺鷥崗、豬背嶺之間最是狹窄險峻之處,一旁是高聳的山嶺,一邊是深邃的溪澗,不得不說,王延政選的這地方真是好眼力。
張老虎看著這關城直抽冷氣,關牆一丈多高,皆用條石壘成,中間留出一人多寬的門洞用於通行,要強攻,可得填上不少人命。
但軍令如山,絕沒有知難而退的可能。張老虎一面命人砍伐竹子製作雲梯,一面找將校們商量如何攻取。
有老兵提議,不如派幾人假扮商賈,騙進關城,只要爭得幾十息,佔住了城門,後面的人便可以趕上來搶進關城。
於是用幾匹騾馬,馱上幾袋子糧食,找了個年長些計程車卒充作東家,幾個年輕力壯的扮幫工,張老虎執意要假扮東家的兒子,眾人拗不過他,只好隨他去了。一行人在天剛擦黑,關城將關未關時,趕到關城下。
守關士卒嘟嘟囔囔,很是不情願,來檢查貨物。士卒磨磨蹭蹭,東看看西看看,遲遲不放他們進關,老卒怕出事,忙賠著笑臉,塞了幾十個銅錢給士卒道:“軍爺行個方便,我等急著過關。”
士卒接過,這才笑道:“過了關去哪兒啊?”
老卒也實話實說:“打算先去浦城落腳,再運往建州。”
關城上計程車卒見城下磨嘰得很,罵道:“差不多就行了,趕緊,關了關門回營歇息了。”檢查計程車卒揚手示意可以透過了,一行人連忙牽上騾馬,往關裡走。
拿了賄賂計程車卒樂顛顛地在手裡顛著銅錢,不經意地在估算著有多少錢,突然,有一枚開元通寶顛著顛著竟然斷裂了,開元